“当朝权贵?” 拿起密信,吴邦辅眉头一皱,顿觉棘手。 这是来自于淮盐,以及北方五省监察御史的消息。 皇帝清剿贪官,这在湖广幕府时期也有过,杀了不少地方官,很是震慑了一波人。韆釺哾 幕府上下争相赞同,因为这是空出官位,选拔自己人。 但如今,地方上违规乱纪的人,许多与当朝的权贵牵扯上关系,不是家奴,就是姻亲,亦或者亲朋好友。 如淮盐,盐商们争相贿赂亲朋好友;土地上,荒地,肥地廉价让给高官权贵;经商上,借着主家的权势,大肆发展,欺凌他人。 总而言之,权力寻租,使得官场上下勾连日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而感到万幸的是,虽然说这些监察御史磨难重重,但地方上到底没有失心疯的,敢暗杀他们。 不过显然,矛盾已然极其尖锐,冬天的寒风已经无法消磨他们的怒火。 “还是交给皇宫吧……” 看到几个国公府的名字,吴邦辅一瞬间想要隐匿下,从而结个良缘。 但想到当今的手段,他不寒而栗,只能罢了。 秦楚勋贵集团,在新朝中占据极大的威势。 九成的武官,七成的文官,要么来自于陕西,要么来自于湖广,依靠着同乡、姻亲、战友、同僚等关系,形成了一个看似庞大的利益集团。 但其也是极其分散的,最大的就分为陕、楚二股,然后又分为元老派,新从派,再又分为关中派,陕北派等…… 面对天下,这么大的一盘蛋糕,所有人都吃得膘肥肚满,吃相难看。 这一场反腐,虽说打的是清除贪官旧臣的旗号,但新朝勋贵们也很难逃脱干系。 贪官们就像藤蔓,对于新朝勋贵这棵大树,自然百般攀爬,输送利益。 皇帝就是要斩断藤蔓,遏制日趋庞大的利益集团,使其自然而然地分化消散。 不过,贪婪是永远杜绝不了的。 处理了朝政,或许是冬日后,整个天下也太平了许多,被地火龙拱得火起,皇帝也无所事事,只得来到了后宫。 依旧宠幸的是蒙古妃嫔琪琪格。 却说,琪琪格还是第一次有荣幸和皇帝一起用膳,入殿一看,才领略到所谓‘天家富贵’。 摆设在一张大长方桌上的菜肴,起码也有二三十样菜肴,食具是一式朱红字细瓷的加盖海碗,或者直径近尺的大盘。 除此以外,还有四张小膳桌,分别置放点心、小菜、火锅与粥膳。饭不准叫饭而叫‘膳’,吃不准称吃而称‘进’,所以吃饭叫‘进膳’。 琪琪格紧张在端坐在那里,宫女递上沉甸甸金镶牙快,同时视皇帝眼光所到之处,报着菜名。 这样一种吃饭的方式,在琪琪格做梦想不到的。 她总还是年轻人,在那么多人注视之下,真个举箸踌躇,食不下咽。而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突然想到神庙上供的情形,又不免忍俊不禁,差一点笑出声来。 内侍们哪里见过这般无礼的妃子,一个个气得眉头直跳,眼神都快吃人了。 朱谊汐却不以为意,笑道:“看着如此多的菜肴,确实有些浪费了。” “但是没得办法,皇帝不由人,总不能让人摸去了喜好,只能这般乱来了。” 说着,他无奈地指了指海碗中的银牌,仿佛是个书签,躺在每一道菜中: “说是为了防毒而设,如果食物中下了毒,银牌一沾这些食物就会发黑,无稽之谈。” 《剑来》 这一来,琪琪格笑得更欢腾了,多日来的郁闷,也就一扫而空。 话虽如此,但朱谊汐却不曾让人去了银牌。 他知道缘由,但其他人不知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威慑。 其他的如尝菜等事,他也尽由规矩,吃了也是炒菜,但却是凉后再蒸热的。 只有到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开了小灶,眼巴前看着,心才放下。 眼瞅着皇帝脸上也堆满了笑,内侍们才松了口气,知晓这位蒙古妃子是皇帝的开心果,解闷的。 琪琪格是实在人,又或者是蒙古人节约的风气,不得不鼓着小脸,努力加餐,犹如一只勤奋的小仓鼠,礼节全无,分外的可爱。 只是膳食实在太丰富了,就算浅尝辄止,也尝不到三分之一,便觉得胀饱无比,而进膳的时间,却整整花了一个钟头。 内侍们惊诧地看着这个只顾埋头吃的蒙古女子,合着跟皇帝吃饭,你就实在的埋头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