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武二年,十月初十,历经两个月朝廷中枢,即将来到了北京城。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北京地区已然入冬。
寒风轻拂这个北方之都,一层薄雪覆盖干涸的大地,枯燥,干涩,严寒,这让许多南方官忍不住骂将起来。
北京留守兼工部尚书姜曰广,则立马顺应民心,从京西地区挖掘了大量的煤炭,以低廉的价格为北京城内供暖。
大量的骡马奔走京西,而北京城的空气,本来就黄沙弥漫,如今更是日趋恶化。
“咳咳——”
周世显咳嗽一声,坐上马车,向着城外而去。
皇帝即将入京,城内的文武百官都不能例外,出城迎接百里是必然的。
“老六,听说民间如今喜欢烧媒,这东西有毒啊!你可别烧,咱们家不缺这点炭,今个回去就拨给你百斤。”
周世显看着沿街的烟囱中飘出的浓烟,忍不住用手帕捂住了鼻子,满脸的嫌弃之色。
“少爷,您可真是好心肠,咱跟您是祖上修来的福气,听说前两天还有一家人,晚上一觉睡过去,五口死得齐全,最小的不过三岁呢!”
车夫老六忍不住絮叨道:“虽说有的毒,但架不住便宜,能取暖就成,谁让是穷病呢?”
在北京的冬天,一斤木炭价格达到了十文钱,等闲一个冬天下来,没有百来斤根本就下不来。
就算是木柴也要五六文一斤,而廉价的煤炭却只要两三文一斤,简直是供不应求。
虽然明知道烧煤容易死去,但在冻死面前,还不如暖和着去死。
相较于每年冬天北京冻死了几百上千人,因烧煤死去的人简直是微乎其微。
“这北京城,果真大变样了。”
周世显望着缕缕黑烟,在天空中汇成了乌云,然后又落到地面,白雪都带着脏色。
他不住地摇头,满脸失望之色。
“是咧,路面倒是宽敞了许多。”
车夫忍不住赞叹道:“能走几排人呢,就没怎么堵过了,到底是新朝,不一样。”
“呸,什么新朝,这是大明,大明的皇帝。”
周世显恼了。
“坊间都说,皇帝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等于是重建了个新朝,跟大明不一样嘞!”
“别人如何我不管,你可别乱说,这是北京城呢!!”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依旧七上八上。
就像民间百姓所言,绍武皇帝不亚于重建个新朝,对于前朝勋贵可谓是冷眼相待,几乎横扫之。
虽说之前在孝陵追谥了不少勋贵文臣,但其冷淡的心思谁不知晓?
尚了长平公主,对于他来说利弊难知。
怀着这样的心情,等他来到城外时,已经密密麻麻聚拢了人群,可谓是满地朱紫色,入目皆达宦。
站在最前方吹着冷风的,乃是北京留守、工部尚书姜曰广,然后则是吏部尚书王应熊,兵部尚书吕大器,礼部尚书高弘图,户部尚书朱某,刑部尚书冯显宗。
其余的则是小九卿,再次是各司郎中、员外郎等。
勋贵这边,也几乎全部到齐。
他们早就提前几个月出发,来到北京城安居,朝廷赏赐府邸可不得提前看看。
能够从皇帝一起北上的,只有内阁大臣们,以及那些中书舍人,加上一些后宫嫔妃,速度才能快起来。
即使如此,其耗费的龙船,也超过了百艘,相连十余里。
忽然,一骑突来,地面上的积雪早被清扫干净,其速度不减,直到百余步才停下,一个漂亮的下马,单膝跪地:
“銮驾距此只有十里。”
“继续探明。”
姜曰广身形一正,忍不住收拾了一下衣帽,挺直了腰板。
其余着红袍的官员们纷纷动作起来,生怕带有一丁点的瑕疵。
“阿布鼐已经反正,诘问漠南之事,而且还要求互市,宣府那边问该如何处理。”
兵部尚书吕大器忍不住嘀咕起来。
而他问的方向,则是户部尚书朱谋。
朱谋则微微一笑,低声道:“粮食火枪都给了,还要如何?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办,绝不能让其入长城。”
“真以为他是草原之主?朝廷若不承认,狗屁都不是,漠南的事不过是威胁罢了,户部可拿不出钱财来赏赐。”
“至于互市,等陛下的吩咐吧,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忽然,一阵阵马蹄声传来,地面也微微传来轻微的震动。
只见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几乎一眼望不到边,仿佛覆盖了整个地面。
这是护卫御驾的两万京营兵马,乃是大明最为精锐的军队,一半骑兵,一半步兵。
脚步齐整,步伐稳健,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杀气,即使只是步行,但直面军队强大的冲击力,让一众高官不由动容,脸皮抽动不止。
而一些文官等,则双腿颤动,吓得脸色煞白。
“轰隆隆——”
由远及近,京营的脚步声犹如铜钟重响,又如晴天巨雷,不断地敲打着众人纷纷心脏。
“臣等恭迎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反应过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