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京师的火车,一般来说,都是一票难求,因此,每一次的客车厢,那都是满满当当的。
但是,这一次,有一节客车厢内,却只有不到一般的人而已。
这些人中,很多都对火车非常地稀罕,东看看,西望望,摸摸这,摸摸那,看着窗外,不时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不敢大声喧哗,哪怕东张西望的,也不敢太过明显。
从他们的表情神态看,应该是比较顾忌坐在前面的那几个人。
这坐前面的几个人,倒是没有东张西望,而是面对面在商量着事情。
看着最年轻的那人,面对那个年纪最大的,有点担心地说道:“大哥,如今这些文人闹这么凶,听说连整个朝堂上的文官都联合起来向皇上逼宫,你说,皇上还会心情让我们做那事么?”
听到他这话,年纪最大的那个还没说话,边上另外那个已经接过话题说道:“你这个横渡远洋的肯定悬,事实上,我都担心,我这登莱海军是不是也会有影响!朝堂上的争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啊!”
不用说,说这话的人就是登莱海军的郑鸿逵了,而刚才先说话的那个,是他的五弟郑芝豹,他们的大哥,自然就是郑芝龙了。
去年底的时候,郑芝龙面圣之后,就立刻赶回福建去筹备船队,不但要支援登莱海军跨海作战,协助重建东江镇,并且还去找了濠镜澳那边的佛郎机人,要到了这边开具的友好协助证明。
然后,就匆匆领着船队,赶到了登州那边,自己带着两个兄弟又从天津港登陆,从天津到京师去。
只是让郑芝龙没想到的是,在天津港登陆之后,就听到了文人闹事的风声。
也是这个事情实在太大,先是文人闹春闱,然后皇帝竟然抓了曲阜孔家。
这读书人是天下到处都有,很自然地,有读书人的地方,自然就会对这个事情说三道四。而他们的屁股,很显然都是在曲阜孔家那边的。
因此,郑芝龙听到的消息,就不可能是有什么好消息。
此时,听到两个兄弟的担心,郑芝龙紧皱着眉头,并不说话。
说实在的,这北方发生的大事,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算他只是海盗出身的,可也知道,曲阜孔家,那可是读书人在精神上的象征,就如同他们出海的时候会拜妈祖一样。
皇帝就算权势再大,去捅这个读书人的马蜂窝是干什么?
要知道,皇帝只是一个人而已,要治理这个天下,那得要读书人来治理的。
看这事闹的,如今朝堂上所有的文官都为孔家鸣不平,这么闹起来,你这个当皇帝的怎么做?
自己当初面圣的时候,也没感觉到皇帝很鲁莽啊!
身为大明海盗王,郑芝龙心中非常清楚,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手下人不服的话,明面上不和你争,背后阳奉阴违的,很多事情就很难做了!
而要想处理好这事的,至少郑芝龙是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手段,在不认错的前提下,能拿掉曲阜孔家,但是读书人却是心服口服的?
朝堂上的事情,因为这个而耽搁,那不要太正常了!
年前的时候,还听着当今天子雄心勃勃的,想要征服整个天下,斗倒那些西夷,可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自个先乱起来的话,又谈什么去和西夷斗?
去什么美洲的事情,估计是真悬了!
不过重建东江镇,这是事关辽东建虏的大事,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估计不会耽搁吧?
想到这,郑芝龙又不由得摇头,因为他发现,还真难说!
先前的党争,不就是谁管你朝堂如何!如果朝堂诸公能顾全大局的话,就凭区区辽东建虏,能闹那么大?
鬼才会信!
没想到忙碌了那么久,终于要来京师给皇帝禀告一切就绪,要那海图,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却遇到了这么糟心的事情!
此时的郑芝龙,不由得心情很是不好。
面对两个弟弟的疑惑,他最终摆手说道:“这个事情,我们猜也没用,或者皇上早就胸有成竹,肯定能平息此事的。一切,就都到京师之后再说吧!”
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去,实在不行,看着乱的话,就回福建沿海去苟着再说了。
听到他这话,他的两个弟弟也是没办法,就只好早早地用餐,睡觉。
反正也不需要等多久,一觉睡醒,就是到京师了。
………………
次日一早,火车到达京师火车站,郑芝龙收拾了下心情下火车。
跟他后面的郑鸿逵,明锐地发现他哥没休息好!
别说什么火车上睡不好,就他们这种海盗出身的,被海浪摇得地动山摇的船上都能睡着,就更不用说这个火车了。
唯一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解释,郑芝龙心中担心京师这边的局势。
出了火车站,依旧是车水马龙的景象。
郑芝龙随意扫了下情况,然后便随手吩咐道:“去雇三两马车过来。”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就看着一个手下招呼一辆刚好从面前经过的空车,然后就听到了那个马车夫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