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天花板上的男人尸体发出轧轧声音——难以言喻的可怕声响——垂落地面。首先是穿着运动鞋的鞋尖碰触地面,然后使整个身体恰似洋菜所制成般,歪七扭八的膝盖着地,然后身体才慢慢、慢慢地倒在水泥地面,被黑布袋罩住的头发出碰撞声响,接着,整具身体仰躺不动。
矮小男人一摇一摆地绕着尸体走一圈,那姿势就像雀跃似的手舞足蹈。
他蹲在尸体头部位置,首先,想解开勒住脖子的扣环。脸孔挣得通红,努力想解开,却一直解不开,外面以皮裹住的铁环深深陷入下颧底!陷入的深度是在非比寻常,连罩住头的布袋都嵌入肉中,看不见环圈。他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何明明是身材壮硕、脖子很粗的男人,看起来脖子会那样长的理由了:喉结一带的肌肉拉长呈苍白色,下颧未刮净的胡须一根根分外明显。
扣环终于解开了,环圈扩张,从头顶上方拿出,被随手抛丢在地板上。
之后,矮小男人慢慢把罩住男人头部的布袋拿开,似脱帽般的动作。立刻,从未见过的怪物相貌出现了!双眼圆睁,不,正确来说是眼珠自眼窝挤出,挂在下眼皮上方,可以见到充满红色微血管的眼白部分,感觉上若一把扶起男人,那两颗眼珠会立刻掉落!但,更恐怖的是由口中伸出的舌头,这已经无法认为是人的舌头了。喷出的血掺杂唾液、呕吐秽物、泡沫延伸到胸口,舌头宛如一尾巨大的蛞蝓,令人无法相信是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倒像是本来一直寄居于此人体内的另外一种生物。
脸上所有器官都流血,泛黑、粘稠如浓汁般的血自鼻孔、嘴巴、耳朵溢出。???????????
颈部左边肌肉似有一小部分被扣环刮伤,皮肉被削,露出红色肌肉和土黄色脂肪,未完全掉落的皮肤有如皱巴的布团或纸片般垂在下颧上。
矮小男人把脖子的这块皮肤用力住下扯断,覆盖在红色肌肉上,然后抓住吐出的长舌,想塞回嘴里,等完全塞入后,双手用力将嘴巴合上。但,等他一放手,嘴唇又开了,粘滑湿软的舌头又伸出来!
矮小男人从地板角落拿来两个水桶,一个里面装有水和白布,另一个是空的。他由水中取出白布,用力扭干,开始擦拭男人的脸。
首先,他把男人微秃的头发梳齐,然后拭净鼻下、嘴巴四周、下颧一带和耳下方的血及呕吐秽物,此外,脸上或颈部的汗水、体液、布屑等也都擦掉。
之后,他抓住男人的脚,让尸体伸直,揭开背后双手上的皮扣,使身体微侧一边,开始小心翼翼褪下其衣服。脱掉上衣、衬衫、长裤和内长裤。
恶臭扑鼻!
矮小男人也不知道是否脑筋有问题,见到上述秽物,闻到如此恶臭照样无动于衷,他伸手拭掉秽物放入空桶内,然后用水洗手,再扭干白布,拭净男人肛门四周及性器官周围,很仔细地、小心翼翼地进行着。
最后,矮小男人仔细地用白布将尸体全身擦拭好几次,这才取出白色棉花,撕成一小团一小团的,用竹筷子塞进肛门、鼻孔、耳洞内。同时,他把跳出的眼珠也硬塞回眼窝里,双手使力粗暴地塞入,再用力拉下上眼皮,让眼皮合上。
舌头也是相同,他再次硬将舌头塞入嘴内,但,就只是这条舌头,他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令它不再伸出!
矮小男人心想:这简直就是另外的生物嘛!
翌日,四月五日,有关消费税杀人事件的调查毫无进展,也未获得新的情报。
老人一如往常继续保持沉默。
一天的时间空洞洞地过去,傍晚时,加贺竹史也决心向同事降伏了。
拘泥于某些事的认真思考也要看时间和地点,像眼前的情况,似乎不适合这么做。看情形这纯粹只是为了十二圆而引发的冲动性杀人,事实上,这样认为也比较适当。
晚间八时过后,加贺开始准备下班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话筒,立刻传来略带顾忌的男人声音:“对不起,我这边是宫城监狱,我是监狱刑官河合。”
“是的。”加贺边应答边拉上皮包拉链,“有什么事吗?”
“关于今天报纸上报道的消费税杀人事件中的凶手之老人……”
“什么?宫城的报纸也有报道吗?”这件事出乎加贺意料之外。
“是的,我们这边以颇大篇幅报导,说是因为实施消费税政策而导致发生杀人事件。
“是吗……”
看来,舆论界也极关心消费税问题了。
“因为,我忽然发现杀害食品店老板娘的老人好像是以前曾入我们监狱服刑的行川郁夫,又知道你们那边正在调查其身份,才拨这通电话。”
加贺大吃一惊,皮包掉落地上。他重新坐下,拿出记事本,握住原子笔,问:“行川郁夫?汉字怎么写?”
“是行东往西的行,三本川的川,郁则是有字右旁加都字的右半边,夫嘛……是丈夫的夫。”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