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是因为暴风雪的呼吼声太大了,反正,在人类耳中是一点也听不见巨人的脚步声,只是四周回荡着那如无数昆虫振翅的嗡嗡振动声。
巨人左右双脚轮流住前踏出,在白色暴风雪的黑夜里漫无止尽地走着,被巨人右手抓住的我却享受到难得的美妙风景!
如一堆巨人军旅在雪中静立不同的覆盖森林、在雪光反射里散发纯银光芒的河川、一眼望去仿佛绵延至世界边缘的无止境飞雪,全部都是几乎令人窒息的美丽景象。我忘掉恐惧、不安和心悸,出神地眺望着。
我陷入自己变成飞机或空中飞人的错觉中,而且一直享受这种爽快的心情和雪中幻想似的美景。事实上,这种风景较我以住曾见过的任何风景或照片都更美,我忍不住叹息出声了。
我一心一意地祈祷,不管在前面等待我的是何种命运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永远浏览这样的景色!巨人持续走很长的时间,已经爬过两、三座山了。由于地处北海道深山中的原野,完全没有住家,也见不到街灯,我逐渐开始怀疑,这儿真的是人类所居住的世界吗?也许是没有人类或动物之类栖息的世界边缘吧!
可是,并非那样。爬过第四座山时,雪中有小小的灯光亮着——是拼命冒着黑烟、像玩具般可爱的机关车往前驶来。
在我眼中,这列小小的列车恰似朝着天空驶来。原来巨人大跨步行走,已来到另一条铁道旁了。
巨人停下脚步。这时,嗡嗡的昆虫振翅声变小了,周遭一片寂静。
玩具般的列车驶过停下来的巨人脚边。列车车窗亮着点点橙色灯光,车轮辗在铁轨上发出隆隆的声音,疾驰过我的脚下。
突然,我的身体下降,接近列车车厢,眨眼已快到达积雪的车厢顶上——是巨人放下右手,让我接近列车。
过了车顶,我的身体被放低至车厢边后,巨人又再度开始走了,随着列车的蠕动,把我的身体移向前。眼前就是上下车的车门,有金属扶手的栏杆,巨人把我的身体沿着扶手栏杆移动,放松力量,于是我拼命抓住栏杆,双脚踩在车厢踏板上。
我的身体离开巨人的手,站在夜行列车上下车门外后,巨人以右手手指替我推开车门。我进入列车内,朝巨人挥挥手,关闭车门。
巨人静静站在暴风雪中,以鲜红的圆形眼眸,低头静静凝视我。
翌晨,加贺上班时,主任来了。
“你过来一下。”主任说完,走出走廊。
加贺跟在后面。一看,主任站在窗边等待。加贺一走近,他立刻大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调查呀!”加贺回答。
“调查已经结案的事件?”
“行川的事件尚未结案。”
“已经结束了,是消费税杀人事件。我不知讲过几次了,不管是谁,都认定如此。如果我们闲着没事干还好,但是我们正忙得两眼发昏呢!别再浪费时间了。”
“行川的事件并不是什么为了消费税杀人,他以前就认识樱井佳子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夜我查访时掌握到的证言。行川在浅草的橙街偶然发现扭花魁、正在游行的樱井佳子,发觉是旧识,就一直跟着游行行列移动,也就是说在上个月的二十六日之时,行川已有决定杀害樱井佳子的可能性存在。”
“什么是花魁的游行呢?”
“那是浅草在春天举行的祭典之一。”
“你的意思是,那是计划性的杀人事件?”
“至少不是因为区区十二圆而冲动杀人。”说着之间,加贺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题一定是出在静冈!行川虽是在藤枝市出生,可是少年时代是在东京过的,到了昭和三十年代才回到藤枝市。樱井佳子是在静冈出生。虽然在昭和三十年代,樱井是在东京的吉原,不过可以认为行川回静冈县是由于不知道樱井的消息。静冈和藤枝的距离近如眉睫,也就是说,行川对樱井的杀意很可能从昭和三十年代一直持续至今。
“但是昭和三十六年,行川因涉嫌绑架幼童并撕票而被捕,送入宫城监狱,所以整整二十六年间不得不中断其怀恨之心,直到出狱后才再度燃起。最主要的契机是在浅草见到花魁道中的游街行列!行川本来已经对追查樱井的行踪半放弃了,却因偶然发现扮花魁的樱井佳子而再度燃起杀人之念。
“没错,只有这样分析才能够解释得通!在东北地方的监狱里饱受虐待和折磨,每个人皆认为他一定不希望再回牢里,也证言他的个性冷静,不可能会杀人。但,他却杀人了!这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区区十二圆而杀人,而是有某种重大内幕背景存在,由昭和三十年代持续至今!”加贺边说,边在主任身旁踱来踱去,一副坐立不安状。
“见到扮演花魁的樱井佳子,行川大惊,想起两人间过去的某种因缘。所谓的花魁,其浓妆艳抹和一般的化妆截然不同,即使平日认识之人,忽然见到也可能无法认出,但,行川却认得出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