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礼心念一转, 立马明白这些是顾馨之的手笔。
他常年出远门,许远山等人早就习惯他的精简利落,基本只会给他备些许衣物、干粮、雨具。这回是要去任职, 留的时间长些, 他就让许远山多带些书。即便他要带上幕僚们,也不过是三五辆车的事,而现在,这一长溜的车马……
不说青梧跟长松, 连跟在他边上的许远山亦是一脸心虚。
谢慎礼回转身,声音无奈:“夫人这是准备了多少东西?”
顾馨之没觉察不对,以为他在担心,安抚他:“放心,足够你们这群人吃上好长时间了, 就算半道在什么荒山野岭迷路了也不怕,不用省着,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谢慎礼:“……全是食物?”
顾馨之嗔道:“你傻了吗?怎么可能全是吃的,还有穿的用的啊, 开春化冻,估计你们路上要遇雨, 还有蓑衣、雨具什么的呢。”
食物、雨具,估计还有衣物。谢慎礼估摸了下, 又问:“还塞了什么?怎么如此之多?”
顾馨之终于明白他的意思,眨眨眼, 掰着手指开始数:“吃的这块呢,有米有面, 有腊肉、腊肠、盐焗鸡、干香菇、菜干、酸菜、调料……对了, 我让人包了点饺子, 这个不经放,你们先紧着吃。”
谢慎礼:“……”这食材丰富的,跟在家里有何区别?
顾馨之接着数:“雨具、蓑衣不说,每辆车我都让人裹了油布,还有生姜,若是淋了雨,记得煮点姜汤暖暖身体,荒郊野外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几车被褥,全都是新的,冷了记得翻出来用。”
谢慎礼:“……??”多少??几车被褥??
“还有你常用的笔墨纸砚,常喝的茶……”
谢慎礼顿了下,深眸定定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叨叨不停的夫人,脸上神情虽无奈,却是外人难见的温柔。
“当然,不光是你的,还有先生们的。”
谢慎礼回神,颇为无奈地提醒:“夫人,为夫此行最长只需十数天,短则十天。”换言之,她备的太多了。
顾馨之:“什么十天!我打听过了,十天那都赶上急行军了。你身体倍儿棒,先生们可不是你曾经的兵。你们又不是急行军,做什么这么着急?再说,这些也不全是路上用的,到了地儿你们还得吃用呀……哎,你别管了,许叔会给你收拾妥当的。”
谢慎礼:“……”
为避嫌站在远些的张先生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忙不迭朝这边拱了拱手。
顾馨之连忙笑着朝他们回了半礼,直起身体后又推了把跟前的谢慎礼:“好了,别这么墨迹,东西都备好了,现在拆卸多麻烦,再说,东西齐全,去到地儿你就知道省心了。”
谢慎礼仍旧不太乐意。
顾馨之:“我还备了点小礼品,我也不知道铖州那边有多少人,就往多了备,你去到那边,记得先给下属、同僚们送点见面礼。”
谢慎礼顿住。她连这些都备了?
顾馨之轻推他一下:“听到没有呀?”
谢慎礼回神,暗叹了口气,妥协道:“夫人说的是。”
顾馨之顿时笑开颜。
谢慎礼眸色转深,多年规矩,终是让他忍下将其拥入怀中的意图。
他深深地盯着顾馨之,低声道:“那我走了……我在铖州等你。”
顾馨之:“……”她嘟囔了句,“真要去啊?”
谢慎礼莞尔,抬手抚了抚她鬓角:“乖,我们说好的……权当是过来陪我。”
顾馨之:“知道了。”
谢慎礼朝许氏拱手:“这段时间劳烦岳母了。”
许氏温声:“放心去吧。”
谢慎礼最后看了眼顾馨之,退后,转身——
披风扬起,跃身上马。
幕僚、伺从等纷纷上车上马。
谢慎礼缰绳一甩:“出发。”
车马行动,在石板路上带出轱辘骨碌之声。骑着高大黑马的谢慎礼,很快消失在街角。
顾馨之收回视线,准备进去。
许氏伸手过来,低声道:“别多想,再过俩月你们就能团聚了。”
顾馨之不解,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看她:“什么?”
许氏仔细观察她神色,没发现端倪,微松口气,接着自嘲:“你比我淡定,当年你爹出门的时候,我回回都得哭几天。”
顾馨之:“……那不一样,爹那是上战场。”
许氏:“也有几回是去驻守的。”她叹气,“聚少离多,让他特别内疚,每回回来都恨不得把我捧着,什么事都不让我干。”
顾馨之不想她忆及过去心情不好,遂接口:“娘你是劝我别去铖州吗?不过,我不去的话,老谢估计不会把我捧着,他估计会揍我。”
许氏:“……”满怀伤感顿时消散,她忍不住笑骂,“少贫嘴,阿礼怎么可能揍你?你还怀着身孕呢。”
顾馨之:“又不是一辈子都在怀孕。”
许氏:“阿礼都被你吃的死死的,你少欺负他就算了,还揍你。”
顾馨之:“谁说的,分明是他一直欺负我。”
“你自己出去说说,你看会有几个人信?”
“那是他们不知道老谢的真面目。”
“是是是,就你知道……”
……
谢慎礼一走,府里顿时清静了许多。
谢慎礼这人,不爱说话,平时压根没啥存在感。
平日一起吃饭,大都是顾馨之说,他耐心听着,偶尔应上两句。年前他们将许氏接了过来后,顾馨之怕许氏心里有压力,更是倾向于多与许氏说话。
除却吃饭,白日里他俩都各忙各的,一个在前院,一个在正院,交集其实挺少的。
但晚膳后,谢慎礼若是不忙,大都会跟她一起窝在暖阁,或看书,或习字。只是他性子静,面上也少有情绪波动,平日压根不觉有啥存在感。
这日,顾馨之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