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忽地传来一句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若是阿姐不喜欢,那便不嫁,我可以养阿姐一辈子!”
说话的正是顾卿瑾。
他的声音坚定,一双清亮的眸子,闪闪发着光。
顾卿言只感动了零点零一秒,少年的下一句话霎时破坏了气氛:
“反正晋王也不一定能看上阿姐……”
晋王是比燕王好,风光霁月般的人物。
可是他毕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战神。
想必战神都是雷厉风行,又高冷又不苟言笑,应该也没有多少包容心吧。
反观他的阿姐呢。
从小被家人宠着,做事嚣张惯了。
阿姐若是嫁给晋王,婚后夫妻两个人吵架,万一阿姐不懂得收敛,冲撞了晋王,晋王一气之下,拔剑把阿姐杀了……
一个是他偶像,一个是他亲姐姐。
他就算想报仇,以他的实力,明的暗的都打不过晋王啊!
一想到这一茬,甚至都想哭。
所以,不敢想,不敢想啊……
顾卿言的声音传来:“顾卿瑾!!!你别逼我在外祖母面前抽你!!!”
少年来不及再想,抱头逃窜,夺路而逃。
顾卿言也挑开帘子,追了出去。
大长公主和宁氏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沉重。
大长公主怕姐弟俩磕着碰着,又命宋嬷嬷跟着出去,找人仔细照看着。
屋内再无旁人,宁氏这才像儿时那般,靠在大长公主怀里,轻叹一口气道:
“母亲,阿璎生了三个孩子,还是觉得做母亲好难啊……”
总想事事护他们周全,又觉得事事做得还不够周全。
大长公主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阿璎,不是做母亲难,是做女子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
从下生那一刻起,女子就被这世间的规矩绑住了,到死也解不开。
“只是阿言的婚事,我总觉得急不来,今日她说不肯嫁给燕王,倒是好事,只是陛下那边……”
大长公主:“阿璎放心,我尚未同陛下说,只是探一探阿言的口风。不过,她可曾同你说起,何时跟晋王攀扯在一起?”
“女儿不曾知晓,你别看阿言性子外放,可如今大了,她有了自己的心事,也不是凡事都向我这个当娘的吐露。”
大长公主却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当时阿言骑马受惊后,大长公主想查幕后黑手,结果发现晋王也在调查此事,便命人请他来国公府一聚。
她对这孩子印象还算不错。
晋王终归是在军营历练多年,又比燕王大上两岁,行事稳重许多。
说话也是开门见山,不兜圈子。
“皇姑祖母,阿宸只是恰巧碰上此事,又得知她是您的外孙女,自然帮上一二,这也算全了当年她对阿宸的帮助。”
大长公主不解,晋王便说起那年在御花园与顾卿言相遇之事。
晋王知道,与浸淫朝堂大半生的大长公主交流,真诚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技巧。
反倒是大长公主千算万算,倒没想到这小子会拿当年的一包桂花糖当借口。
也算……知恩图报了吧。
大长公主对于此事,怀疑大于相信。
可晋王也是皇家血脉,是她的孙辈,想到他幼年丧母,在外行军,一时间心中也忍不住动容。
“你也是个苦孩子,这些年在外面辛苦了。”
大长公主的语气,松泛了许多。
晋王淡淡地说道:“多谢皇姑祖母体恤,能在外为父皇分忧,保卫大萧百姓,是阿宸身为皇子的职责,也是心之所向。”
祖孙两个又客套寒暄了几句。
晋王起身告辞,被大长公主拦住。
她命人从库房挑了一件上好的兵器送给晋王,当作对他搭救顾卿言的答谢。
听到母亲说完这个插曲,宁氏也觉得事情不会像晋王说得这么简单。
晋王远离京城多年,如今刚回京不久,就算动了别的心思,依他的性子,也断然不会如此莽撞,急着招惹顾家嫡小姐。
晋王什么心思,宁氏无从得知。
可她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她是再知晓不过了。
万一阿言脑门子再度发热,做出像先前追燕王时的荒唐之举……
而且女儿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这晋王可比燕王长得还要好看。
宁氏的太阳穴又突突起来,“母亲,若是阿言真的心悦于晋王,那该如何?总不能让她后半生无了依靠?”
大长公主倒显得镇定自若:
“这也好说,若是阿言真的无所出,从宗族里过继个品行端正的男孩,从小养着就是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