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夫妇俩一听这话,登时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宁氏的太阳穴又突突了,她缓了几口气,才指着女儿说道:“你这话是何意?”
“女儿……女儿已经委身于他,是他的人了。”顾卿言壮着胆子,将谎话讲到底。
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只有她能使得出来了。
顾相一听,气得巴掌就要朝顾卿言头上甩去,临了又转了个方向,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狠狠砸到一旁的地上。
扔完不解气,又接连扔了几个茶杯。
杯盏落地的声音,吓了门外的顾卿瑾一大跳。
阿姐怕不是挨打了吧?
他不管不顾,想要朝书房冲,被大哥拉住了胳膊。
“阿弟,无事,是茶壶的声音,你此刻进去,只会火上浇油。”
顾卿瑾心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阿姐说了什么,惹得父亲震怒。
书房内,顾相夫妇俩气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女儿家名节比性命还大,没有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即便是京城贵女,若是失了名节,坏了名声,连累了整个家族不说,这亲事更是难成。
莫说是找门当户对的世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想娶一个名节有损的媳妇,惹来街坊四邻的耻笑。
他们气急之下,没想过顾卿言会拿名节撒谎,更忘了晋王身子残缺的传闻。
再加上他们平日也不拘着顾卿言,任由她三天两头出府,顾卿言又和平阳公主走得近,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了。
如此一来,女儿突然拒婚燕王,晋王一门心思想要迎娶,倒也说得通了。
“造孽啊!”想到女儿做出的荒唐事,宁氏泪如雨下。
下一刻,她忽然想到什么,挂着脸上的泪痕,问道:“不对,那晋王……”
晋王不能人道,何来委身一说。
顾相也发现了端倪,夫妻俩直盯着顾卿言看。
顾卿言跪在地上,抿了抿唇,心道刚才情势急,倒忘了这茬了。
“他……他……用手……”
这话她实在说不下去,只说了这几个字,就让她觉得头皮发麻,尴尬地脚趾抠地。
结果,话没说完,就传来宁氏的尖叫声:“老爷!”
顾相一口气没上来,被活生生气晕了过去,闭眼前还不忘骂一句:“孽障!老夫要杀了他!”
书房里一阵手忙脚乱,小厮们忙着把相爷放到小榻上,又有人一路小跑,去找府医过来号脉就诊。
宁氏掐着顾相的人中,见他不醒,又急得不行,不顾孩子和下人在场,挥手冲着顾相脸颊打去。
“老爷,你快醒醒啊,你可别吓唬我!”
连扇了几个巴掌 ,顾相这才睁开眼睛。
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也比不上晋王,打他老脸打得更疼。
他摁住夫人仿佛打上瘾的手,问道:“那个孽障呢?”
宁氏见顾相醒了,回过神来,也发现刚才跪在地上的女儿,不见踪迹。
她倒是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顾卿瑾怕父亲醒来后阿姐会遭殃,趁乱之中,拉着她跑了,留兄长顾卿昭维持场面。
顾卿昭上前一步:“回父亲,妹妹知道犯下大错,惹了父亲生气,她心中愧疚不已,主动去祠堂跪着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顾卿言到底和父亲说了什么,不过能把当朝顾丞相气晕,就连母亲都做不到的事,妹妹竟然做到了。
看来事情不小。
“去,把她给我叫回来,上家法!我要上家法!”顾相挣扎着起身,要让管家请出家法。
宁氏和顾卿昭看他要来真的,忙又按住他。
“老爷,您先消消气,养好身子再说,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啊!”宁氏捏着帕子,又要掉泪。
顾相这次真的气急了,看到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又心中不忍,只恨恨地说道:“慈母多败儿!”
这时,正好府医提着药匣子过来请脉,顾相这才作罢。
祠堂里,顾卿言跪坐在蒲团上,一言不发。
她没想到,一句谎话,竟然惹得顾相震怒,见他气晕过去,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顾卿瑾看阿姐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怕挨打,忙安抚道:
“阿姐莫要担心,有阿娘和大哥拦着,父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过今日事大,顾卿瑾心中没底,又询问道:“要不,我们去表姐那里躲一躲?”
父亲总不能追到平阳公主府,去打阿姐吧。
“父亲可醒了?”顾卿言问道。
“醒了,刚才小厮来说,父亲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并无大碍。”
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