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换了一袭玄色龙袍,墨发高束,头戴金冠,行走之间,衣摆上金线绣的云纹,隐隐流动。
轿辇已备好,太子坐定后,宫人抬着轿辇,朝御书房走去。
宫中甬道,已点了琉璃宫灯,清风吹过,宫灯随风轻轻摆动,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当值的宫女太监们,见到太子轿辇,纷纷低头避让,跪下行礼。
待到轿辇走远了,宫人们一脸好奇,小声议论着。
“今日太子殿下怎么出宫了?”
“想必是朝廷出了大事。”
又有资历比较老的宫人,连忙呵斥:“胆敢议论太子,不要命啦!”
宫人们忙噤了声,迈着碎步,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一路来到御书房门前,剑青扶着太子下了轿辇,又缓缓拾级而上。
一阵寒风迎面刮来,太子瘦削的身材,更显得摇摇欲坠。
他以手掩唇,轻轻咳了几声。
剑青跟在身后,忙问道:“殿下,身子可还好?”
太子:“无碍。”
进了御书房,他又向坐在龙椅上的陛下下跪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萧景帝也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太子了,他见太子的面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平身吧,赐座。”
“多谢父皇。”
太子坐定后,又有内侍送来温热养肺的雪梨燕窝汤,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太子向萧景帝颔首致谢:“多谢父皇挂念儿臣。”
略略用了几口,太子又放下白玉碗,问道:
“不知父皇此时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萧景帝叹了口气,“云中战乱,数十万百姓受困,朕特地叫你过来,同丞相他们一道商议应对之策。”
太子早已猜出陛下召见的用意,此刻依旧摆出诧异的神情:“突厥不是三年前签了受降书么?”
萧景帝:“正是如此,既然突厥言而无信,这次必须要给他们重重一击。”
太子说道:“父皇可想到派谁前往云中支援?”
云中告急,急需朝廷派兵,派谁为将,想必萧景帝已经有了盘算。
萧景帝敛眸沉默了一会,“先不急,等顾相等人来了,再做定夺。”
太子见状,没再追问。
御书房内,陷入一阵沉默。
父子两个平日交流不多,此时四目相对,萧景帝有心想关怀几句,又不知从哪说起。
太子性子清冷,自从先皇后去世,他更是寡言少语了。
这些年,因为养病,深居东宫,除了祭祀等重要场合,平时鲜少出现在人前。
太子打破了沉默,他冲萧景帝说道:
“父皇,昨日的折子,儿臣已经批改完。”
他又叫了声剑青,剑青走了进来,磕头行礼后,将一个用绸布裹着的包裹,交给了大太监刘培喜。
刘培喜接过来,解开包裹,将里面的奏折呈给萧景帝。
萧景帝随意打开一本,看着上面的朱批,字迹和自己的一般无二。
这时,又听到太子咳了几声,萧景帝有些内疚,觉得对不住儿子。
都病成这般了,还要帮自己批改奏折。
他这个爹当的,挺费儿子。
“前日朕宣太医过来问话,不是说你的身子好多了么?怎么这会还咳得厉害?”
太子苍白的面色,因为咳嗽,红了几分。
他轻声说道:
“多谢父皇挂心,老毛病了,一降温就严重些,无事的。”
“来人,将朕的披风拿来,为太子披上。”
萧景帝下令。
有内侍拿来明黄色的披风,给太子披在肩上。
太子拢了拢披风:“多谢父皇。”
刘培喜看着这略显生疏的父子俩,暗暗叹了口气。
陛下虽然很少召见太子,可是刘培喜清楚,这是陛下在变相保护他。
先皇后去世多年,母族也日渐势微,太子身后没有依仗,又旧疾缠身。
陛下与他面上冷落,实则是怕他根基不稳,又圣宠过盛,会招来有心之人的算计。
表面上弱化他的存在,又悄悄地命人送去各种补药。
虽说陛下懒得批改奏折,可也是因为信任太子,才让他代为批阅。
这就等于,给了太子监国权。
御书房再度陷入寂静。
就在萧景帝想找几句话,同儿子套套近乎时,太子突然张口:
“父皇,您的用心,儿臣向来知晓。”
萧景帝抬眸,看着和亡妻的眉眼极为相似的长子,也有些动容。
“阿睿,你明白父皇的苦心便好。”
还好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