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月华如霜,一湖秋水凄寒。
明素簌一头栽进湖水,刺骨寒冷瞬间浸透衣裳。她甫一抬手,试图游动,肩膀却猛地撞上湖中阑槛碎块,左肩顿麻。
她双腿在水中无意识蹬踢,勉强将口鼻露出水面,发丝散乱,黏贴在苍白脸颊上,耳旁是太监的惊叫。
“殿下,不好,明姑娘和蔺大人落水了!”
“还不快去叫人!”
“奴才这就去,殿下切勿以身试险。”
方才,太子突闻身后巨响,回过头,竟发觉身后空无一人,只余半边空荡阑槛。
他本欲上前,查看湖中情况,可另一太监死死拦住他,生怕一国储君临近湖水,有半分闪失。
他只能望见一池镜湖,此时被扑腾得水花四溅。
湖水中,明素簌勉强缓过神,左臂仍有些麻,但可以活动些许。她回忆着多年前的游水经历,四肢并用,在水中起伏。
她头上廊桥甚高,摔下来容易,爬上去却是痴心妄想。如此,只能寻就近的岸堤上岸。
可明素簌深知,最近的岸堤也有百来米,如今寒气入体,她能坚持多久?
蓦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扶住她。
明素簌被冷得有些迟钝,缓缓回过神,原是蔺昭淮。一阵微微暖意触及她,裹挟着她向前游去。
强烈的求生欲盖过一切,明素簌奋力划臂,远远望着百米之外的岸堤。
她身旁那人的身影在水中时隐时现,拉着她左手向前。在冰寒彻骨的秋夜,这是她周围唯一的暖源。
眼见着岸堤由芝麻大小渐渐变得近在咫尺,明素簌大松口气。可原是漆黑一片的岸堤,却出现三三两两的灯火,人声杂乱。
方才那太监喊了多少人来?
明素簌思绪倏一松懈,便又再次紧绷。
上岸后该当如何?她还和蔺昭淮拉着手!
正想着,她便感蔺昭淮的手微微松动,似要放开。明素簌也心领神会,默契松手。
只是理想与现实总有偏差,他们在寒水中泡了许久,手指极其僵硬,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还未等彻底松开,他们便触及岸堤。
“多谢。”明素簌打着寒颤道。
“嗯。”蔺昭淮见人群将近,不欲多语。
岸上人群也恰好赶到,忙将他们扶上来,两人牵着的手终于分开。
明素簌被玥青和清越搀扶着,身披毛毯,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全身麻木无力,直打着颤。
纵使寒意遍身,明素簌也不忘抬头,打量着周围,随后她看见了她爹、她弟、远处的帝后、太子,以及不少宴会结束来凑热闹的宾客及其夫人——
他们的目光在她和蔺昭淮之间瞟来瞟去,闪着探究之意。
不远处的蔺昭淮被随从扶起,湿透的衣衫紧贴身躯,勾勒出几分苍白。随后他喘息未定,胸膛起伏,勉强站稳身形,开始试图整理自己那凌乱的衣衫和发髻。
两人见陛下亲至,俯身行礼。
皇帝皱了皱眉,沉声道:“将蔺卿与明家小姐扶去殿中更衣。”
片刻后,她被带到就近的宫殿内,蔺昭淮则去了另一宫殿中。
踏入内殿,殿内金碧辉煌,暖香宜人,一堂暖气瞬间缓和了她冰冷身躯。
玥青与清越从一堆早已备好的华服中挑选一番,便利落地为她更衣。
玥青理着衣襟,忧心道:“姑娘,您一晚上跑哪儿去了?可把奴婢急坏了。”
明素簌手捧暖炉,杏眸眨了眨,水光盈盈,含糊道:“我宴上饮了不少酒,更衣后便想去转转,醒醒酒。迷迷糊糊间,竟在湖畔待上许久,让你们忧心了。”她身处宫中,为防隔墙有耳,便只是敷衍着。
玥青见着装已好,便放下手,只道:“姑娘没事便好。”
玥青嘴上这么说,但明素簌扫一眼玥青,便见她仍是一副万分好奇之态,只是碍于身处宫中,人多口杂,才未继续询问。
待会回府,她可如何解释今夜与蔺昭淮落水一事?
正想着,便见方才出殿的清越匆匆小跑回来,她行了一礼,忙道:“国公爷来催了,时候不早,姑娘既已更好衣,那咱们便动身。”
明素簌闻言,咽口唾沫,硬着头皮出殿。
方一出来,便见她爹立于庭院内,灯笼映在脸上,面色沉沉,一副“风雨欲来”之态。而她弟跟在一旁,生怕触了爹的霉头,只怜悯地看着她,仿佛在说:姐,你完了。
明素簌上前,干笑道:“让爹久等了,我们这就走?”
明怀钺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她弟明素简故意落后一步,似在等她,眼波流转,闪烁着好奇。
他嘴角上扬,八卦道:“姐,今日你与那……”
“咳咳。收起你那嘴脸,回去再说。”
明素簌观身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