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元恕一步踏出,整个人轻若无物地漂浮起来,衣摆柔软飘动,如浪花翻涌。
“!!!”
她竟然飞了?!
村子里所有人都不信鬼神,但凡人对天空的向往,对自由的追求,几乎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元恕形容不出具体的感觉,她好像变成了飘忽不定的风,又好像和平时走路没什么两样。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她已经打着璇儿,一飞冲天,去摘儿时仰望过的星星,去看月亮上是否真的住着姮娥。
“……前辈。”林琅斟酌着挑了个称呼,不确定地问,“你知道送子新娘在什么地方吗?”
元恕:“……”
《渡神》都还没开始写,她所知甚少,但毕竟在颠婆婆这个神棍身边待久了,她还是多多少少学了些“本事”,装神棍的精髓就在于,气质到位,骗到心碎。
只见她左手负后,右手托书,下颌微扬,小腰板儿挺得笔直笔直,轻描淡写道:“不知。”
闻言,杜子腾倏地瞪大眼睛,瞳孔中泛着一股愚蠢的精明:“你不知道送子新娘,却知道我师姐的名字和积善派的情况?你到底想干什么?”
元恕仰望冷月,目露忧伤,叹了口气道:“本尊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确不知后世之事,而你所疑惑之事,有关天机,不可泄露。”
她直接给自己找了个“失忆”的借口,一来显示她身份神秘,二来免去她不知此世详情的诸多麻烦。
元恕心里暗暗嘚瑟,脸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添柴加火道:“你二人只需知道,韩梦真命在旦夕,耽误不得。”
话都到这份上了,师兄弟俩仍是将信将疑,四只眼睛跟钉子似的,直愣愣地戳在元恕身上。
元恕自有招数对付他们,只见她扭头就走,手托金轮,大袖飘摇,实乃天人之姿。
三!
二!
“且慢。”
最后一个数都还没默数出来,林琅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还有杜子腾压低了的那句“我去,她马上就要走了,你喊什么?真想死啊?!”
元恕冷哼。
这师兄弟俩为什么一个是主角,一个是陪衬?简直高下立判。
她翩然回身,淡然道:“说吧。”
“洞房花烛夜,送子新娘来……”林琅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从怀里摸出一面巴掌大的圆铜镜,单手掐诀在镜面上写下“送子新娘”四个字,旋即金光乍现,半空中浮现一个三寸长的小人。
“!!!”元恕何曾见过这般神奇手段?心中震惊得山崩地裂,面上还要绷着不动声色,定睛一看,发现那就是一个半盖红巾、身段婀娜的新娘子,她手里抱着个不人不鬼的婴儿,咧嘴嬉笑,露出满口的尖牙利齿,显得格外诡异。
显而易见,这位便是掳走他们师姐的妖邪。
与此同时,新娘子身旁浮现出大段风骨清隽的文字,用大量华丽至极的词藻,描述着送子新娘的事迹。
林琅简洁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其实也就一百多年前,乌璃郡有个俊美风流的白石郎,说俊美,便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说风流,便是处处留情,便地播种,下至及笄少女,上至半老徐娘,都让他给祸祸了个遍。
长此以往,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便有许多娶不到媳妇儿的汉子,和许多深情错付爱错了人的姑娘,祈求上苍:“我愿意孤独终老,无儿无女,只求老天开眼,让那白石郎君遭到报应。”
一开始,白石郎自然是不以为意,仍旧流连花丛,并放言:“我宁可受十月怀胎之苦,也不会生出钟情于一人之心。”
后来,突然有一天,白石郎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女人——
一个能让男人怀孕的女人。
“等会儿。”故事还没讲完,元恕突然伸手打断。
“怎么了?”师兄弟俩齐刷刷转头,目露疑惑。
元恕:“……”
元恕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正听着林琅讲故事,那本金书倏地钻进了她的脑子里,自觉翻开封面,扉页上铁画银钩地写着一句霸道无比的宣言——
世间没有什么难事,是画符解决不了的。
好生嚣张的一句话。
元恕被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惊得虎躯一震,心想颠婆婆果真不会太为难她,并对拿下送子新娘信心十足,还试图继续往后翻。
第二页,写的却是“如果有,那就跑”,她的心顿时就微微下沉。
再翻到第三页,写的又是“符者,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天神,幽可以摄地鬼,功可以起朽骸,修可以脱生死,大可以臻邦家,小可以却灾祸。”
元恕悬浮的心落回原地,然而,待她翻到目录时,整个人如遭雷劈,只想卷起铺盖赶紧回村。
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