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引着她从西角门入,穿过游廊,又绕过一片枯荷塘,行至假山处,一道娇蛮的声音响起:“你是什么人?”
迟府的下人都穿着颜色款式统一的服装,低头含胸,行动小心。
宁织着一身浅绿色柳枝纹掐腰棉裙,身板儿挺直,气度清朗,如同风中不催不折的大树,惹眼得很。
那门房看见问话的少女,点头哈腰地凑到少女跟前,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是二小姐啊,这是大小姐雇的护卫,我这会儿正引着她去见大小姐呢。”
闻言,满头珠翠的娇俏少女不屑地冷笑道:“迟萤秋真是疯了,满府里这么多护卫不够她使的,还去外头请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长得一副妖娆勾人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做护卫还是用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爹居然还真信了她的鬼话,拿银子让她出去做生意!”
少女眼中的嫉妒和恶毒似乎要化作浓液滴出来,姣好的面容被浑身的骄纵和戾气撕裂得丑陋无比。
宁织都被人当着面指着鼻子骂了,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二小姐,大小姐眼明心亮,雇我来当护卫自然考校过我的身手。”
“大小姐慧眼识珠、英明果断,你身为她的妹妹,就算不能与她比肩,也要努力习得她十分之一二才是,不然让人知道迟家二小姐为人是这样浅陋鄙薄、不修口舌,只怕会让人怀疑你的教养。”
迟二小姐懵了,她从未被人这样冒犯过,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脸气得通红:“你……你敢辱骂我?你是个什么东西?迟萤秋的一条狗罢了,来人,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是,小姐。”迟二小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模样都是中规中矩,那个个子高些的听见主子的命令站了出来。
宁织冷笑:“看来二小姐是等不及要考校我的功夫了,在下定不会让二小姐失望。”
只见宁织一把抓住了那丫鬟高高扬起的手,一扯一拉,那丫鬟还没反应过来就转了个弯儿,脚下一打结就向迟二小姐扑去。
“啊!”迟二小姐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傻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压倒在地,头上的珠钗掉了好几枝,背磕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疼的她嘴里不停叫骂。
“蠢货,还不快起来!”
另一个小丫鬟本来拦在迟二小姐面前,结果高个子丫鬟扑势太猛,生生让迟二小姐做了这个垫背。
门房吓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一个家丁,自然是不敢去碰主子小姐和她的丫鬟的,只能在一旁边惊恐边干看着。
门房指着宁织,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你……你居然敢打二小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还不快把二小姐扶起来,赶紧磕几个头让她饶了你!”
宁织微微一笑,双手一摊:“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打二小姐了,我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啊,就是报官也是我有理。”
迟二小姐被搀扶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地疼,肯定磕破皮了,心中着急,若是留了疤可就糟了。
她恨得眼中几乎要滴血,咬牙切齿地说道:“贱婢,你给我等着!”
等她回去上了药再来收拾迟萤秋的好狗。
丢下狠话,她就急匆匆地跑了。
门房哭丧着脸,身体哆嗦如风中落叶:“完了完了,我今天真是倒霉,撞见你这个瘟神,你打了二小姐,夫人知道了肯定会迁怒我的!”
宁织:“你再不带我去见大小姐,大小姐等急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迟萤秋住的院子叫秋露院,院中有一颗很大的梨树,华盖遮天,只是如今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不然该是一副盛景。
天气越发冷了,宁织一踏入迟萤秋的屋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整个屋子被熏得暖烘烘的,竟是已经用上了地龙。
看来以后来迟萤秋的屋子要穿得少些。
进入第一扇门,两个小丫鬟给宁织换鞋、拍散身上从外面带来的寒气,还端来热水给她擦脸净手。
真是比见皇帝还繁琐。宁织心中感慨道。
“来了?”
迟萤秋的屋子里很明亮,应该是糊窗子的纸别有名堂。
她靠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披着一件大红羽绒鹤氅,长发未束,慵懒地披散着,越发显得巴掌大的小脸雪白。
“听说你把二妹妹打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织:“一来就给我闯这么大的祸,你可真有本事。”
宁织径直坐在她对面,小丫鬟给她上了茶。
迟萤秋消息还挺灵通的,看来在迟府也安排了不少眼线。
“我可没打她,她自己站不稳摔了也能怪我吗?”
迟萤秋:“哼,你说给我爹和她娘听,你看看他们信不信?”
宁织喝了口热茶,屋里太暖和,喝着整个人都燥得慌。
她脸上被蒸出了两抹胭脂红,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