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织坐到他旁边,将迟萤秋的事情说了:“我想,由你来上告这件事是最合适不过的,不仅对你来说是大功一件,更重要的是也能保住迟萤秋。”
周泽琛凝视着她:“我如今不过是一个流放废臣,你怎么这样笃定我有办法上达天听?”
宁织突然觉得这男人爱装得很:“你写的文书、信件从来不避着我,那回抓了只飞进院子的鸽子也不让我吃,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周泽琛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还不算太笨。”
宁织一听就来气了,伸手把他的脸转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听着,我,冰雪聪明、洞察世故、颖悟非凡,我若是笨,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周泽琛拗不过她的力气,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红晕,垂下眼帘,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知道了,还不快放开我,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宁织松开他,辩解道:“咱们这是互惠互利好吗?白得一个功劳,你也没吃亏呀,周大人说得话好没道理。”
周泽琛转过身寻找纸笔,边说道:“我上奏自然是要说实话,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我如何会冠在自己头上?”
宁织有些意外,她没看错他,周泽琛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他们如今是夫妻关系,这个时代的男人大都将妻妾视为所有物,她们的贤名、功劳、美丽都是男人的点缀。
可周泽琛却说: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我会如实上奏。
宁织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份功劳记在你头上比较好,你被流放出京定是有隐情的,皇上又肯重用你,你缺一个回京的机会。”
宁织不是不想要功劳,只是这份功劳记在周泽琛身上性价比最高。
他犯了事,被流放,但远在云州府也能揭发当年谋反案的漏网之鱼,就算不能功过相抵,皇上想把周泽琛调回去也会容易很多。
现在她和周泽琛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真心盼着周泽琛能重新当大官。
抱大腿多舒服啊。
周泽琛却定定地看着她:“我卷入贪污案,朝堂之上遍是攻讦,就连父亲和兄长都不相信我,皇上想保我都没有理由,你又怎么会相信这其中有隐情呢?”
“我若就是个贪官奸臣,你这样助我岂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宁织:“我只是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周泽琛突然冷笑一声:“宁织,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我不是什么好人……”
“男主情绪值+20”
宁织打断他:“停停停,我可没说你是个好人。”
周泽琛愣了一下:“那你还……”
“我只是觉得你跟我一样是个聪明人,如果真要贪污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抓到把柄,你是有能力的人,不然,皇上怎么会愿意继续用你呢?”
宁织说得头头是道,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却意外地让周泽琛心中的那团火冷静了下来。
宁织叹了口气:“而且迟萤秋对我很好,也确实可怜,我最想做的就是能帮到她,这份功劳并不是我现在需要的东西。”
“如果可以,你多帮她说些好话,若是能留个大义灭亲、忠君爱国的好名声就更好了。”
“男主情绪值+20”
周泽琛哼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奇怪的意味:“你倒是给她想得周到,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宁织终于放松地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十分丰盛,迟萤秋觉得宁织一个人做饭辛苦,派人去把留在府里的厨子都接了过来。
厨子们大年三十的来加班脸上却没有丝毫埋怨,没办法,迟大小姐给的赏赐太丰厚了,大过年的,给的红包顶得上半年的月钱了。
这谁能不埋头苦干啊?
各式的风味炒菜、特色炖菜、香浓汤羹、精致点心、果子在简陋的厨房里被源源不断地做出来,宁织家的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大小姐,够了够了,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宁织只是一会儿没看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迟萤秋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大过年的,多做点才能知道大家喜欢吃什么。”
“你们去挑挑,爱吃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给下人加餐了。”
宁织看着兴奋激动的两个孩子,只能无奈地笑笑:“算了,你们高兴就好。”
吃过年夜饭,他们围在房间里守岁,四个炭炉子将房间熏得暖烘烘的,迟萤秋仍是嫌冷,窝在床上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就伸出一双手跟他们打叶子牌。
“怎么又输了!”几轮下来,迟萤秋输得最多,她倒是不在意输掉的钱,就是看宁织赢得一派轻松写意,实在不甘心。
“再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