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夫人提起迟玉珠,迟明德才想起这个妹妹。
迟玉珠蹲在阴暗的角落不言不语,好似变成了空气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妹妹好像偷偷死了。
“玉珠,你……你还好吧?”迟明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实在是迟玉珠伤了脸以后整个人都阴沉沉的,谁突然看见她都要冷不丁被吓一跳。
迟玉珠一开始还嚷嚷着要把迟萤秋的脸也划烂,但秋露院被宁织把持得跟铁桶一样,迟玉珠根本闯不进去。
迟老爷承诺等迟萤秋死后,她留下的钱财产业都会给迟玉珠傍身,迟明德还表示过反对。
虽然迟明德不常在家,但他却深知这个大妹妹的富贵阔绰,那花钱如流水、珍宝用不尽的样子,他一个大公子比之她都远远不及,都怪他没托生到已故的大夫人肚子里。
迟明德觉得,妹妹迟玉珠毁容了,肯定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已经是废了,给她那么多钱岂不是浪费吗?
不如拿来给他打点前程使用,以后他有了出息,会给迟玉珠做靠山的,这不比钱财靠谱?
迟玉珠听见迟明德的问话,慢吞吞地抬起头,她脸上带着的面纱在被抓来的路上不小心蹭掉了,露出狰狞的伤疤。
她冷笑道:“我?我好得很啊,一家子整整齐齐赴黄泉,好事啊!兄长,你算计我的钱财时可有想到今天啊?”
迟明德和迟老爷在书房的对话被她听见了,她爹还是真是疼她哥哥啊,迟明德三言两语就让她爹犹豫了。
迟萤秋毁了她的脸,爹却要把迟萤秋的钱留给哥哥用,本来迟府以后都是哥哥的了,他为什么还要跟自己抢?
靠山靠山,迟明德现在连钱都要抢她的,以后她还能指望他什么?
迟明德脸色难看,正要开口训斥,迟玉珠却突然大笑起来,配上她脸上的伤疤,渗人可怖。
“哈哈哈……爹你干得好,你做了件好事啊,我这辈子反正是没指望了,现在咱们一家人一起被砍头,到了底下也不会寂寞了。”
“还有迟萤秋那个贱人,毁了我的脸,你们却都不敢把她怎么样,任由她法外逍遥,现在好了,她也要被砍头了,我的仇尽报了!”
迟明德气得脸色涨红,他还没说什么,迟夫人却突然冲上去打了迟玉珠一巴掌:“孽障,你疯了!”
迟玉珠没想到打她的人会是迟夫人,一时之间也愣住了,转而是极度的悲愤和嘲讽。
迟萤秋看够了好戏,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昏暗的牢房,照明的火把,诡异的大笑,一切的一切荒诞恐怖如同一个噩梦。
“萤秋,你,你怎么在外面?”迟老爷惊疑不定地问道。
他心中那个原本只有五分的猜测在看见迟萤秋安然无恙的那一刻成了九分。
剩下的一分是残存的侥幸。
牢房的气味并不好闻,又闷又臭,是一股腐烂发酵的泔水粪便气息,迟萤秋用手帕轻轻掩着口鼻,笑语嫣然:“爹,我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与你这样的乱臣贼子不是一路人。”
“所以我当然在外面了。”
迟老爷失魂落魄地扒着牢房门,双目圆睁,似乎想要把脑袋从牢房门缝里挤出去:“你娘还是给你留东西了对不对?”
“你找到了,是你找到的!”
迟萤秋点了点头,又走近了几步,与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笑道:“是呀爹,我聪明吧,随我娘呢。”
“我终于给我娘和我报仇了,十五年了,我从没这么开心过。”
迟老爷咬着牙恨道:“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放过你,迟萤秋,你和你娘一样,都背叛我,你们都该死!”
迟萤秋冷下了脸:“迟天恒,不是你心软放过了我,是你狠毒虚伪,却又想保全你的面子,是我命大察觉了你的毒计,是我娘在天保佑我苟延残喘,是苍天有眼不忍使真相埋没,坏人得意!”
“该死的人是你!”
迟老爷突然狂笑了起来:“迟萤秋,你以为迟府被抄家你能有什么好下场吗?你这样的狠心不孝女,生前臭名昭著,死后魂魄无依,你不是心心念念你的娘吗?我看你死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迟萤秋冷笑:“你还有脸提我娘?迟天恒,你害死那么多人,我只希望你死后就立刻被打入无间地狱为你的所作所为赎罪,免得我娘看见你还要犯恶心。”
“迟天恒,很遗憾地告诉你,太上皇他老人家赞我大义灭亲、揭露反贼,忠心为君,是世间女子典范,特赐我亲手所书的牌匾一块。”
天地君亲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不止是框架禁锢,也是可以利用的规则。
迟老爷被打击得快要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萤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认了,欠你和你娘的,我拿命还也是应该的。”
“可是……可是明德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