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眸光沉沉,剑眉紧拧。
白若雪又说:“你方才说平城将领乃至是总兵都对她毕恭毕敬,想必青阳关内的将领亦然。
这样的情况,你就算拿着圣旨,恐怕也很难插手军中事务,便在此处难有建树。
而且我们与阮江月在京城时因和离早就仇怨深深。
她怕是还要联合众人针对排挤你我。”
沈岩如何没想到这些,一时间神色更沉:“她女扮男装做将军是欺君大罪,我会立即写一封奏折加急送往京城。
皇后定不会轻饶她!”
白若雪说道:“可她是阮万钧的女儿,在北境的身份又是阮万钧的义子,哪有这么巧?怕是阮万钧一直就知道她女扮男装。
还帮她遮掩——威北将军于南陈至关重要,只要阮万钧护着,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真的对阮江月如何。”
“是,她是威北将军的女儿,可你忘了,威北将军现在重伤昏迷,他能不能醒来?”
沈岩看向白若雪,眸子冷沉,“倘若他一命归西,北境此处便要换人掌兵,到时候皇后娘娘还会不会顾忌?”
白若雪咬了咬唇,心中阴霾一片。
这样兜来转去要耗费多少时间?她是想让他对阮江月起杀心,然后她在顺势助推,一切水到渠成。
可没想到沈岩如此死脑筋,还在想上折子让朝廷处罚!
白若雪有些不甘心,继续诱导:“现在原是你大展宏图的好时候,阮江月她拦了你的道——”
“好了。”
沈岩手臂一揽,将白若雪拥入怀中抱住,“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如今怀着身子,要安心养神,不必操心这些。”
“……”
白若雪默了默,不甘不快,却只能压下心里那些念头。
沈岩抱紧她,片刻后手忍不住落到了白若雪尚且平坦的小腹之上,声音也转为低柔。
“也不知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在西境之时与你保证过,定会与你幸福和乐,谁知到了京城我却没做到……”
计划好的平妻。
结果因为阮江月闹和离,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以至于沈家诸人对白若雪都印象极差。
但好在他收复城池有功,白若雪为皇后献策也受皇后赏识,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成婚让她做正妻。
可他们成婚那日,沈长青又闹出外室之事,整个沈府成了京城笑柄。
连着白若雪和他的婚事也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是个男人,不在乎那些议论。
白若雪是女子怎会不在意那些个嘲讽话语?
然而这么多糟糕的事情,白若雪都从不在意,她永远温柔,永远善解人意,为他着想,一直不断地开解安抚他。
现在她更怀孕了……
沈岩恍然发现,自己对阮凌雪的那份执念,现在好似已经淡漠的拎不起,年少时的一些记忆已经很模糊。
他原是因白若雪的脸对她刮目相看,如今却是真的想好好与她做夫妻,携手共进。
沈岩真心歉疚地说:“我让你受苦了。”
不但是在京城让她受人指点,如今怀孕还得随他奔波。
沈岩又说:“你放心,我以后必定会好好对你和孩子,绝不会亏待你们。”
“……”
白若雪微抿着唇瓣,柔顺地靠在沈岩怀中,还轻轻环抱着他,眼底却浮起几分茫然无措来。
她真的怀孕了。
沈岩的话她也听到了,只是那话语从心湖之上一扫而过。
荡起几分涟漪,却终究只是涟漪而已,不曾沉入心底,无法欢喜甜蜜。
她现在所做之事,这孩子、她自己、和他,真的能好好的吗?
能吗?
……
沈岩没有找阮江月。
阮江月也自不会去找他。
她在兵马司的客院内停了一晚,重新吩咐平城防守等事务。
隔日一早,东方刚露白,她便与李云泽重新出发,前往青阳关内。
到城门前的时候,恰逢沈岩带着自己的一队亲兵已结队,想来是也要往青阳关去吧。
阮江月没理他,一扯马缰奔了出去。
白若雪被沈岩带在马背上。
原本沈岩想让她坐马车的,但她说备马车太麻烦了,要自己骑马。
可她现在怀孕了,沈岩怎么能放心?于是坚持带她一起。
沈岩的手环过白若雪的身子,把她扶稳抱好,他也没看阮江月一眼,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敢,或是什么。
奏报阮江月女扮男装欺君的折子已经送出去了。
过不了多久,阮江月便嚣张不起来了。
整理好一切,确定稳妥后,沈岩一提马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