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恩斯伸出干瘦手指,在面前的大理石桌案上敲击着。当一名紧张的瘦高提夫林走进他的私人办公室之后,他已经将椅子转向,让脸面对着窗户而非门口,刻意避开自己与那个人的视线。
“您,您要求……”
这名提夫林正是伪装起来的变形怪,他吞吞吐吐地说着,但是特恩斯举起自己苍老的手掌制止了他的话语。盯着会长那渐秃的后脑勺,变形怪出了一身冷汗。他把目光投向这间办公室内另外一个人,也是之前主持留守议员会议的副会长,但是这名魁梧有力的提夫林只是站在那里耸耸肩,没有给他任何回答或者提示。
“我并非要求,”特恩斯缓缓地纠正着变形怪,“是命令你解决鼠灾和虫灾,”他将椅子倏尔转了过来,紧张的变形怪显得着实渺小,不断向更往门口的地放退缩,“你信誓旦旦和我保证,但却带来了这样的结果。”
“会长大人,”变形怪抢在对方继续质问之前,赶忙说道。紧接着他又鼓起了勇气,大胆地向前踏了一步,走到了从房间的阴影之外。作为神明非神会的一员,虽然他名义上斯“神明不可知论”派系的骨干,但是变形怪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一切全都建立在特恩斯的提携之下。他与对方的关系就像是一名员工之于雇主,或者说一只绵羊之于牧羊人,“请您一定要相信我的忠诚,您是协会的会长,而我只是您的……仆从。”
“完全正确!”特恩斯厉声喊道,声音宛如蛇在愤怒时发出的嘶嘶警告。站在一旁的副会长狐疑地打量着外表看起来相当枯槁的会长,这位比其更加年长的提夫林皇室成员,虽然曾经也有过更加怒气勃发的时候,但是与其交流的对象肯定都早就死在了黄金燃灯杖下。哪会像现在这个变形怪似的,还能有机会通过跪舔来表达忠心?
“我是神明非神会的会长,”特恩斯继续说道,同时还在最后称谓上面加重了读音,“是我设计、定下了协会的发展章程以及核心理念,可是我也需要有人来共同分担这份沉重的责任。你说是我的忠仆,但是却没能够坚定不移、保质保量地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我从情报处的人口中得知,在去万草堂之前,你还去过‘巴洛炎魔的灰指甲’……我可不大相信,你这样贪图物质享受的家伙会去一个巢区的劣等酒吧找乐子。”
“我错了,我不该对您有所隐瞒,”变形怪噗通一声趴到了地板上,带着哭腔回答道:“这都怪那个鳗线怪,还有……”他本来想提及当时拍板让他去采购药剂的的副会长,但是考虑对方就在这里,所以他连忙改口,“……那个该死万草堂。那就是一家黑店,一开始采购耗子的时候,那个黑心的店老板就坑了我一大笔钱。我第二次去之前,本来只是想要雇佣一个‘掠夺者’的打手来教训一下药剂商店的老板。可是谁知道,在那家酒吧我却碰到了舍米莎卡本人,那个狡猾的狐狸当时一定是操控了我的心智,我从她那里雇了一个古革,可是根本起到半点用处,反而还是在那‘疯羊小子’的店铺里赔上了一半的家产。”
如泣如诉,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变形怪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特恩斯说了个遍。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小命,他现在可不敢有丝毫隐瞒。听完他的叙述,特恩斯陷入了沉思,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其心神不宁。
特恩斯已经对变形怪产生了不满,本来今天他准备亲自处理掉这个办事不力,同时还有可能吃里扒外——当其得知变形怪曾与舍米莎卡接触过,便立刻就有了这种猜测——的家伙,但是刚刚变形怪话语里说出来的“疯羊小子”,却令他有了新的看法。毫无疑问,那个“疯羊”指的就是是乌力·千草杯,这个半羊人可是感觉会近百年来最受上层青睐的感觉者。甚至有人传言,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说不定有机会问鼎感觉会的头把交椅,获得和特恩斯相等的地位。
本来,这个年迈的提夫林会长已经收到了风声,引起众多神职人员和信徒围攻破碎神庙的谣言,最初就是从舍米莎卡口中说出来的,是她将其告知给某个自由联合会的成员。对于那位黑道女皇的所作所为,特恩斯一点也没有怀疑,因为这的确是她的办事风格——把水搅浑,然后看看能不能从中渔利——虽然各个协会的大人物都对那个雌性尤格罗斯录判魔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因为想要继续在印记城待下去,他们日后还是需要舍米莎卡提供的情报和某些特殊资源,所以他们不得不保持相对的克制,很少与其进行武力冲突。
毕竟,他们都知道,那个母狐狸其实是个死要钱的家伙。只要给钱够多、够大方,她很容易就会被收买过来。可是现在,特恩斯却有觉得,变形怪购买药剂的那个商店很可能与感觉会有千丝万缕的牵连,其背后说不定有一个可以和神明非神会掰腕子的庞大组织支持。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设计神明非神会,而现在则仅仅是一个大阴谋的开端。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沉吟了片刻,特恩斯缓缓说道。听到他说的话,变形怪马上就做出一副充满希冀的表情,宛如劫后新生,“你还是得破费一些钱财,这也算是对你惩罚的一部分。你需要再去一次那家药剂店。记住,这次是要购买能够除‘杂草’的药剂,无论他们开出多高的价钱,你都要应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