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身影站在突出岬的高塔之上,遥望着脚下的世界。从这个位置看下去,下方被毁灭的城市与周边的乡村尽收眼底。那些废墟现在都被一团变幻回转的黑暗所覆盖,这股“潮水”横扫大地,浸过坍圮,只留下密密麻麻的足迹。
这个身影注视着。他身材健壮高大,肌肉虬结,一动不动地站在石塔顶端,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下方的景象。黑色的长发结成发辫在其棱角分明的脸旁晃动,装饰着流苏的辫梢不时拂过他那丛生的獠牙。月光从其头顶直射而下,他的皮肤在光照下宛如一块璀璨的紫晶。
他前胸、肩膀与双腿都覆着沉重的板甲,除了嵌着铜钉,甲片伤痕累累的表面都是闪亮的黑色。板甲有着闪耀的金边,显示着他的崇高地位。
这个身影终于看够了,他举起一直倚在自己身边的巨大短矛,然后发出了一声怒吼。这是一声战吼——既是召唤,也是呐喊。声音向前传去,撞击在其四周的建筑与山岭,发出阵阵回响。
在他下方,那股黑色的潮水停息了。然后一张张面孔纷纷抬起,泛起了一片涟漪。每一个怪物都停下了脚步望了过来,直盯着高出的这个孤独身影。他再次吼叫,高举着战矛。如潮的怪物们这次爆发出欢呼与呐喊,还有呼应的吼声。怪物大军再次向最高领袖回应致意。
那个可怕的身影,就是刚刚从孵化场里走出的帝王。因为从翠木城断头而走,所以他重新为自己制造了一副躯壳,变成了一个精壮的巨人模样,只是头颅还如原先那般狰狞可怖。之前派出最强劫将地主神限制住了侏儒岛,他现在要集结大军对拉姆齐人类发动总攻。
“驯犬者何在?”帝王向身后阴影走出的噬骨和财通天问道。两名劫将弓着身子,向在自己的主子汇报了今日突发洪水,以及发现疑似底栖魔鱼势力出现的情形。
“那些臭鱼烂虾什么时候来到的拉姆齐?远古时代,我亲自入海毁掉了一个底栖魔鱼帝国之后,那些家伙不是应该已经在这个位面绝迹了么?”帝王暗自思忖着。
不过,他旋即就不再犹豫。“没有什么事情比征服拉姆齐更加重要,”想着自己那从未敢忘怀的梦想,他的内心愈发坚定起来,“只有完全控制住这个位面,我才够资格打开通往机械境狮子座大钟楼的位面之门,成为魔冢一族全新的奇点大君。”
“至于说那些臭鱼烂虾,哼……”帝王下达了一个命令。不久之后,那股黑暗的“潮水”之中就分出了一支溪流,向南面被洪水淹没的泽国进发,去支援帝王的那位心腹将领。他们会向其传达帝王最新的的旨意,同时也会向觊觎这个世界的底栖魔鱼宣泄帝王的愤怒。
……
驯犬者凝视着托洛普,他已经走到了这条“老不死”的怪鱼面前。刚刚他已经用利爪撕裂了对方的一名心腹,那头像乳齿象般巨大的甲伏怪被其掰开了硬壳、烤熟了血肉。
“你已经是一条死鱼了,”劫将冷冷地说道,可是却喷出了一大堆带着火星的唾沫,将潮湿泥泞的地面灼烧出了一个个浅坑,“你们在错误的时间,来到了错误的世界。”
托普洛的触须不停摆动着,他的腮腺中分泌出大量恶心的淡灰色黏液。“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世界,”他重复着驯犬者的话语,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你这个半炼狱半元素生物还真是大言不惭得紧。可你知道么?在几百个世纪之前,我就杀死过无数类似你这样的生物。”
底栖魔鱼说完,口中便吐出了一段晦涩的咒语。五颜六色的泡泡,蓦地从地面上升腾而起,将整个杜松子村的废墟全部填充。只要接触到什么东西——无论驯犬者麾下的礁爪怪、炽影兽、十腕章鱼,还是他自己的那些异怪下属,亦或是废墟里满地坍圮,这些气泡就会迅速炸裂。
“啵啵啵啵……”
闷响声不绝于耳。不同颜色的气泡都带有不同的法术效果,就如同那个著名的“虹光喷射”法术:红色会带来火焰灼烧的效果;橙色会带来酸蚀伤害;黄色的气泡会炸出一道闪电;绿色带有致命的毒素;青色会让接触者发生部分沙化;紫色则会让接触者的一部分随机传送到一个未知的位面……虽然这种法术鲜少能直接杀死一个生命强悍的怪物或异怪,但是因为其本身带来的不确定性伤害和庞大的气泡数量,所以在场的所有生物都变得莫名焦虑起来。
异怪们发了狂,有的竟然胡乱地攻击着身边的同伴。那些驯犬者带来的怪物也没有好过多少,他们所在的地方气泡最多,再加上周围那些疯狂攻击的异怪,情势立刻岌岌可危起来。
“受死吧,可恶的怪鱼!”劫将发出了怒吼。他手里擎着的火焰长鞭倏尔探出,就如同一根由火焰组成的长枪,笔直地刺向被黏液层层包裹在中间的底栖魔鱼。托普洛见状,没有硬抗攻击的打算。他就如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扭曲着身体躲开了火焰长枪的攒刺。
就在这时,两头炽影兽突然从幽影中窜了出来。赤炎之心在其胸前骤然点亮,黑油快速地燃烧着,为他们提供了澎湃的行动力量。一左一右,他们浑身上下布满一层由烈焰组成的战衣,分别从两侧夹击,凶狠地扑向了处在黏液团之中底栖魔鱼。
“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