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知道,法老王马寇有两件最讨厌的事情:第一,手下人蠢笨无知,无法帮他办事;第二,手下人太聪明了,能够轻易揣度清楚他的心意。
因此,在面对提问的时候,这位贝伊大人先是沉吟了片刻作出努力思索的表情,然后才装出一副“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的犹疑表情回答道:“干事情有‘轻重缓急’一说,再高明的农夫也不能在明年的地里种出前年的粮食,咱们得按照时间顺序解决问题……”
马寇将手肘支撑在王座的扶手上,他每次陷入深思熟虑时都会作出这个动作。很显然,贝拉贝伊的说法,的确是和他所想的对策有些类似。当然,作为法老王,他现在还不会明确做出表态。
“……惩罚,犯了罪自然是要做出惩罚的,否则今后都没有人会畏惧法律,”紧接着,贝拉贝伊的话锋却是一转,“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应对城外的邪魔大军。几个赫迪夫已经收到法术传讯,按照美帝奇的律法,他们必须要亲自派兵前来拜特城助战。等到我们消灭了那群魔物,陛下自然可以腾出手来重重责罚那些贪婪无度的赫迪夫。”
说完,贝拉便不再言语。
法老王马寇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市井传言‘贝拉贝伊就像万花筒’果真不假,可见这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听了这话,贝拉贝伊的脑袋都要贴在地砖上了。
“不过,万花筒绚烂是绚烂,可终归差点实际的东西。侍从官听令……”马寇呼喊道,几名值守在觐见大厅外的侍从官,立刻跑了进来,“……去军营把涉事军需官给我抓了,不管谁家的子弟也都不能法外容情。再派出一队人去那家倭桑取引所,先把取引所封了。对外告之为了防止他们造的假币流入市场。最后,给我敦促那七个赫迪夫立即驰援拜特城纾困,就说晚了就不用来了。”
这几条命令下达得有条不紊,有理有据。只是,在场这些对于法老王马寇性格有很深刻了解的贵族大臣,全都从其中听出了肃杀之意。而且,混迹官场多年,他们也知道法老王想对诸位赫迪夫动手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由头。
现在,那些赫迪夫却把一桩大罪过送到了美帝奇这位主宰者手上,不是瞌睡送枕头还是什么?再加上,法老王掌握着监听天下的闻风部队,关于造假案件之前若是半点风声却半点都没有收到。这些官僚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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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想到这里,觐见大厅之中,每个贵族大臣心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位掌握着闻风部队的法老王马寇,这次是真的不知道造假的始末。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有比闻风部队势力更强、手段更高明的人刻意瞒蔽而已。
否则,匆匆潜入拜特城的纳门,早晨仅仅是走上一遭,怎么就能将七个赫迪夫在这座城市里制造铜银杂糅假币的窝点,一次性全给端了呢?
……
淫雨霏霏,道路泥淖。
从距离拜特城东面最近城市登陆的扎甘赫迪夫,亲自带队冒雨前行。当然,乘坐在沙犀兽背部轿亭里的他,并不会像普通士兵那样亲历风雨。
轿亭各个窗口都挂有用于遮蔽的符文布,别说是雨水和微风了,就连箭矢弹丸打在上面都无法将其穿透。此时,这位总掌海外群岛行省军政大权的大人物,正倚靠在一个有着灰色皮肤的“美人”身上,一边看着从拜特城加急送来的奏报,一边吃着那个“美人”亲手剥出来的水果果肉。
“真是滑不溜秋的,”扎甘摸了一把那个“美人”的大腿,顺便擦干净手指上沾到的汁水,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虽然年纪已经超过八旬,但是依靠用法术提炼的各种补药保养,扎甘的身体依旧非常硬朗,外表也就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健康归健康,耽于享受一辈子的他不免长有犹如游泳圈似的肚腩。骑乘骏马多有不便,因此也只能乘坐沙犀兽前行。
“法老王又在催命了,”扎甘用胡萝卜粗的手指扣了扣鼻子,然后把鼻屎擦到了刚刚翻看过的奏报上面,随后这份“加了料”的文件就被其丢入摆在轿亭角落的一个火盆里面。火苗升起,舔舐着纸张,不一会儿就化作袅袅青烟,顺着轿亭的通风管排出。
昨天半夜,所有赫迪夫都收到了法老王侍从室的加急法术传讯,他们第一时间就得知有来自无底深渊的邪魔入侵美帝奇的消息。事实上,扎甘得到消息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因为和哈利勒赫迪夫之间的摩擦,他可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安插了不少间谍,邪魔屠城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那些耳目。
按照美帝奇的律法,作为封臣,赫迪夫在这种国土面临入侵的时候,必须亲自带兵前来支援。考虑到事情紧急,他们最多只有两天时间可以耽搁在路上。若是两天之后没有赶到,那么这些赫迪夫也会被等同视作谋逆。因此,在收到侍从室公文的同时,扎甘和许多赫迪夫一样只能点齐一支军队(只要作为赫迪夫的他们先赶到即可,后续部队可以陆续跟上),想要搭乘永序之鳞商会的利维坦飞空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