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快点,快点,你们这些臭蛆烂跳蚤。”刺耳的声音细如耳语,一如蘸水的皮鞭在鹅卵石上滑过的刺耳声音,但当它穿过潮湿且摇摇欲坠的隧道时,却响如霹雳。
愤怒的声音驱使着这群骨瘦如柴,且带有一双双巩膜黄染的双眼的的巨大老鼠们,裹着自身厚厚的毛皮,两脚抹油似地一溜烟奔跑。这些瘦骨嶙峋的生物几乎和饥饿的洞穴老鼠一样瘦弱,他们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棕色毛皮,畏缩着,低垂着头。
每一个鼠辈都长有水泡和结痂,他们的虚弱的身体被鞭子和鼠牙鞭笞着。只有最具讽刺意味的目击者才会把他们比作人类,尽管他们的穿着有一种令人厌恶的对人类的嘲弄。
他们的爪子,或者说手,在他们削瘦的胳膊上无力地晃来晃去。他们无毛的尾巴,苍白且布满鳞片;在他们双脚,或者说两只爪子之间,不断地拍打着地板。围绕他们脖颈的铁圈上方,是一张狭窄的的脑袋,以及一张巨大的老鼠脸。
然而,即便如此,也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一些人类的可怕影子,这不仅仅在于他们那机敏的红色双眼中流露出的对监工们盲目的恐慌恐惧,也不像单纯的野兽般对此不痛不痒,这使得他们的眼神中始终流露出一种沮丧的痛苦。
“快点,快点!”那声音又咆哮了起来。这一次,这句话被一声响亮的噼啪声打断了,一条带鳞的鞭子,似乎是一条被割断的鼠辈尾巴,从隧道绿色阴影的幽暗中闪过。鞭子挥动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尖叫着,诉说着痛苦和恐惧。叫喊的回声在隧道中还没有开始震动扩散,奴隶们就又开始行动起来,用他们的爪子撕抓着墙壁,疯狂而绝望地撕扯着大地和岩石。
尼尼斯把可怕的鞭子缠绕在手臂上,因为奴隶们的恐慌而狂喜不已。他对那些可怜的鼠辈们,就连一丝一毫的同情都没有;“怜悯”对鼠人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
奴隶的存在只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尼尼斯自己的地位和权力;除了这个简单的事实之外,尼尼斯对他们和他们的痛苦毫不关心。弱者的存在是为了提升强者,这是下水道社会的基石。
尼尼斯揉搓着他那双长着白毛的双手,眼中闪着喜悦的光,因为他自认为自己的安排是完美的。如果莱兹爱渥(注释1)未对他展露他的宠爱,并恩赐他成为一只强大的鼠人,他也许不会这么高兴。但老鼠之主眷顾了他,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塑造了他,并在尼尼斯身上烙上了神的印记。
鼠人举起一只爪子放在前额上,抚摸着从毛发中突出来的骨质突起。长角的鼠人为他们的神所选中,他们代表着那位神明的意志。比起他身着的破旧灰色长袍和一连串由导师赐予的符咒,他的犄角更能说明他是一名尊者,一名被尊称为灰先知的可怕法师兄弟会成员之一。
但当他抚摸自己的小角时,尼尼斯原本流露出喜悦情绪的眼眸却慢慢阴沉下去。尽管他已经被祝福过,但是他距离他想要的辉煌鼠生还很远。尼尼斯还很年轻,从幼崽襁褓爬出来,至今只过去八个冬天,他的角还在发育,他的魔法知识还很有限。他现在只能算一个入门者,一个了解灰先知秘密的新手,却不是一名真正高贵的灰先知。
但总有一天他会拥有这样的力量,但在那之前,他只是个学徒——就连“尼尼斯”这个名字也是学徒的意思——为那些拥有长角且魔法造诣远胜于他的灰先知们服务。
尼尼斯把目光从这么手忙脚乱的奴隶们身上移开,回过头小心而谨慎地打量着他现在的主人兼职导师。灰先知隗克力的年龄是克拉奇的好几倍,他的角长成双卷的骨结,像头盔一样包裹着先知的头部两侧。隗克力自诩为狡诈的战略家和策划者,为自己的活动编织了一个充满阴谋和欺骗的蛛网巢穴,以使自己的行动不会被众多对手和敌人发现,但尼尼斯觉得,如果他能拥有隗克力所拥有的一般资源和权力,他也可以做得更好。
想到这里,尼尼斯恼怒地甩着尾巴。看着斯卡布里特,他愤恨得气血沸腾。灰先知站立的地方在离奴隶们干活的地方很远,四周都是他充当其保镖的强壮鼠人。在他们没有去抓毛皮上的跳蚤时,那些黑毛的保镖鼠们一直手握着他们的长戟——这副众星拱月的景象才是灰先知应有的派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然而,尼尼斯却不配拥有这样的待遇,他只能待在一些几个呼吸间就会被保镖鼠砍翻在地的奴隶鼠身后,监督那些蠢货盲目地挖墙打洞。或许隗克力坚持认为,对他的徒弟来说,这将是一次很好的学习经历,可以增强他指挥和领导下层奴隶的能力。可尼尼斯知道,更实际的原因是,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隗克力总是可以再另寻一个学徒。
“快点,再快点!”尼尼斯咆哮着,转身继续用鞭子抽打着奴隶们。他不确定他打的那个棕毛混蛋是不是真的偷懒,他也不在乎。他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
诚然,灰先知就应该有灰先知的派头。可是隗克力这几天花费大量炼金药剂突击创造出来的、那群饭量和战斗力成正相关的保镖鼠的数量,以及他为了武装这些保镖,通过某些渠道从埃赛勒姆地下黑市上而砸下的重金,都在提醒着尼尼斯一个问题:他的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