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炉工们边搅拌大锅,边试图用从窖藏的冰爽啤酒来使自己觉得好受些。车夫和装卸工把各自的靴子搁在沿着酒吧底部的铜制栏杆上,东聊西扯不着边际的谎言……
不得不承认,到了晚上,“兽人与斧头”酒馆会变得比白天更热闹。不仅仅是没事可干的有闲阶级,那些想从一天的劳动中解脱出来的人也来到这里享受一会儿人生。也正是因为如此,混杂着迎合了这种放松的职业者——赌徒和皮条客,小贩和谋求者——也都络绎来到酒馆里面,企图与聚集在这里的人盘盘道,打打关系。
酒吧里只有一个角落的人不多。在大厅的后面,方圆十几尺的范围内有一块空地。有两个人在那里已经待上一段时间了,但酒馆里狂欢的人群都没有打扰到他们的隐私。从有时向他们投来的戒备目光来看,引起这种距离感的不仅仅是礼节,还存在着一种戒备。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肤色稍浅,几绺头发从宽边帽下溢出。高高的鼻梁与一双目光犀利的靛蓝色眼眸使他的五官呈现一种粗犷的英俊,一件长外套包裹身躯,腰间的宽腰带上挂着一把剑和一把大号短枪,他的右手边则摆放着一杆靠在桌案上的长枪。然而,让“兽人与斧头”酒馆的人如此不安的并不是公之于众的武器,而是挂在手上的一条手链:宣讲者之链。
在这个城市,公开展示机械宣讲者组织的成员信物,这本身就说明那个人的自信。
而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人,这个体态中等,留着黑色短发,刀削般的鼻子下有一撮小胡子。虽然他穿的衣服按埃赛勒姆的标准来说算是昂贵,但皮肤却透着灰色的苍白,就像那些常年在蘑菇种植园里劳作的人。他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永远都水汪汪的,似乎在审视他所凝视的一切。
“考尔德给我的信物,你要不要也来一条?”奎斯抬了抬自己右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新获得的小饰品,“这东西在埃赛勒姆虽然与权力不挂钩,但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在会员店买东西的时候可以享受到折扣。”
白天的时候,他以年轻铳士休·胡德的身份,外出采购了一批炼金子弹的原材料,从而知道了这条宣讲者之链的一个妙用。
哈拉蒙德耸了耸肩膀,因为他的背后有一面木头影壁,所以这个动作应该没有被酒馆大厅里的人瞧见。也得亏是如此,否则,那些人一眼就能看出哈拉蒙德不是塔普特人,哪怕他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带有南部疆国口音的塔普特语。
“老威瑟正在休息,他到底上了岁数。戈林多现在正在和乌尔格林喝酒,那个酒馆老板好像有些矮人血统,对于戈林多这个‘老乡’有着天然的好感。咱们俩人正好合计一下——”
哈拉蒙德先是扯了扯闲话,而后才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今天白天的时候,汉斯那边带来了一个消息,昨天深夜,埃赛勒姆有一座工厂遭到了怪物袭击。有不少目击者都看到了,发动袭击的是人立而起的大号老鼠。而且,那些耗子人还杀死了工厂的主人……大白蜥哥洛克。”
说到这里,哈拉蒙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跟你预料的一样,我现在也严重怀疑,那些恶魔确实是和鼠人们混在一起了。”
奎斯吃下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腿肉,然后有喝了一口啤酒,顺手把沾在嘴巴周围的泡沫擦掉。“看来你有麻烦了。”
哈拉蒙德无奈地点了点头。“按照格林家族的传统,成人礼狩猎的目标,最多只能更改一次。我已经将苔原巨魔改成那个半恶魔,现在无论如何都得将其杀掉,才能算是完成这个成人礼。这个仪式蕴含有魔法契约,没法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