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葵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往上瞧’三个字。
她抬头看了一圈,此地位于闹市,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四起,周遭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难道是谁的恶作剧?
“这纸团是何人扔的?”
郑辉道:“没看清,我们走着走着,廉奇忽然一抬手,就见他接到了这个纸团。”
廉奇是几人中身手最好的人,但却因为早年在军中喉部受过重伤,所以不能讲话,此刻他正一脸凝肃地摇着头。
他随行这么久,沈南葵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神情。
郑岳同样眉头紧皱,“夫人,我们连扔纸团的人影子都没看见,他却能将东西精准投来,必定武艺高强,也不知此人有无恶意,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武艺高强?
沈南葵若有所思,叫人把马车停在路边,头略微倾出车窗,往高处看去。
这人叫她往上瞧,究竟是想让她看见什么呢?
第一遍,她扫了一眼街上,没有异常。
第二遍,她看了一圈天空,除了不远处掠过几只飞鸟,也看不到旁的。
沈南葵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环顾四周后发现,马车前方正是永州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水云楼’,水云楼之所以名气鼎盛,是因为这间酒楼除了菜香酒醇,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楼高五层,站在顶层,可以俯瞰永州大半街景,所以才如此受人追捧,文人雅客们最好在此楼中饮酒作诗,高天阔论。
望着眼前的高楼,沈南葵心思一动。
难道?
她抬头往水云楼上方看去。
每一层的窗边,她都看得极为认真,一直看到第五层。
隔得太远,她虽瞧不真切,但那一身白衣和那清傲出尘的身影,都让她极为熟悉。
荷华已经先叫了出来,指着顶楼的窗口道:“在那里,是蔡先生!”
顶楼的人仿佛也在看着他们,他与沈南葵对视一眼后,就离开了窗边。
想来刚才那个神出鬼没的纸团,应该就是他扔的。
沈南葵一直很想当面跟蔡岭说声谢谢,可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未曾打听到他的消息,如今他近在眼前,她自然也要上去见上一见。
郑辉看到蔡岭的身影,也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蔡先生,那就没事了,可他要见夫人,为何不直接下来呢,弄了这么个纸团子过来,难道是想考验咱们的防卫?”
郑岳眼中含笑,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兄弟俩对蔡岭都颇为信任。
蔡岭之前客居在德水巷的时候,闲暇之际,也会指点他们兄弟一二,两人这大半年间,武艺精进了不少,所以心里都对他满是感激。
“既然蔡先生在上面,那我们便过去看看吧。”沈南葵笑道。
她发了话,几人自然从命,只留下郑辉在原地看着马车,其余人便都进了水云楼。
一路上到第五层,刚要走上台阶,廉奇突然神色一变,伸手往沈南葵右侧的虚空抓去。
须臾,他将手掌打开,里面竟然又是一个纸团。
而环顾四周,五楼的走廊中根本没有一个人。
郑岳叹道:“不愧是蔡先生,内里竟浑厚至此,能将纸团隔空投出这么远而不见人。”
沈南葵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写的是‘一个人,贤琴阁’。
水云楼第五层全是最高规格的雅间,每一间屋子都有各自的名称,贤琴阁正是其中之一。
荷华面露疑惑,“蔡先生莫非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夫人讲?”
沈南葵也猜不透他的用意,摇了摇头,“兴许是吧。”
郑岳道:“那夫人去吧,我们在门口等你。”
虽然这样不合规矩,但他与蔡岭相处甚久,知道他为人一派光风霁月,所以才如此放心。
“好,我去去就来。”
几人走到贤琴阁外,沈南葵正要推门,廉奇却忽然伸臂拦住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沈南葵淡淡一笑,“没事的,廉奇,那位蔡先生你也是见过的,他是我的好友,又于我有恩,不会对我有恶意的。”
廉奇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家大人也曾数次赞誉过蔡岭,就将手放了下来。
沈南葵推门进去,绕过屏风之后,便看见了倚在窗边的那道身影。
蔡岭白衣胜雪,风姿依旧,但他斜倚窗栏的姿势,却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懒散。
“蔡先生。”沈南葵微笑唤道。
蔡岭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但不知为何,这淡淡一瞟的眼神中,却仿佛藏了一丝霜雪寒意,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厌恶?
沈南葵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了一瞬,心想,莫非是她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