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媳妇儿是村里有名的破落户,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最喜欢占人便宜、偷听墙角说人闲话,谁家有点八卦要是她不知道那能急死她。
她和夏明双骂过架,看不上夏明双整天在家里享福不干活儿,今儿听顾玉莲说漏嘴,她直觉事儿没这么简单。
这两天顾玉莲跟丢了魂儿一样,肯定有事儿!
此时的夏家沟大队,宋延民正和一帮社员在地里锄地,瞅着日头一点点地往西去,他原本那颗坚硬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
那几个血字让他受了不小的刺激。
明双是个娇弱的女孩子,怕疼,割破手指写字……他不敢想,一想心尖就划过一丝锐疼。
可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不管当初如何,现在她已经结婚有孩子。
他不能去,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可随着日头越来越低,身边的社员们开始盼着下工回家的时候,宋延民就知道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
他机械地想,夏天6点多日头还高着,6点半就差不多落山,7点天还亮着,7点半开始黑,8点就黑透了……
他心乱了。
6点左右的时候,生产队长吹哨下工。
宋延民拄着锄头,往西看了一眼日头,不能去。
“哥,你发什么愣啊,回家啦。”宋妹喊他。
宋延民回神,“太热了,我去洗个澡,你先回。”
宋妹抿了抿唇,“哥,顾玉莲跟你说啥了?是不是明双姐?”
宋延民:“别瞎说,没有的事儿。”他把锄头交给妹妹,自己大步离去。
而宋大庆下午就没正经上工,4点不到他就回家捯饬。
如果不是夏天太热,他能把过年的衣裳拿出来穿上,因为那件比较新。
他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刷干净,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还偷摸抹了一点女人们冬天剩下的雪花膏。
一股子廉价的香精味儿,被汗水一浸,更是难闻,他却美得不行。
不到6点的时候他就背上一个布包,揣上三个番茄,两根黄瓜,到时候和顾玉莲一边谈情一边吃。
他寻思着说不定俩人还能发生点啥,又拿了家里最好的一条手巾,说是好也就是破洞少点,还囫囵着,天长日久也擦得黑乎乎的。
他跟老娘说要去河边洗澡纳凉,就一溜风地跑了。
他满心欢喜雀跃,老子打了25年的光棍儿,今儿终于要有女人啦!
顾玉莲也没骑车,就那么拎着锄头挎着一个柳条篮子往河边去,碰见人就说刨知了猴儿或者挖点苦菜回家煮水败火,免不得又要抹黑夏明双一下,说她把婆婆气着,老太太在家里上火呢,需要苦菜水败火。
夏明双之所以在顾家岭名声那么坏,顾玉莲居功甚伟。
顾玉莲一边走心情也随之越发复杂,她有些兴奋期待又有些心虚忐忑。她这么做肯定可以一箭双雕,不但能收拾夏明双还能报复宋延民,而且还能让大哥也难受。
可这样一来大家也知道是她做的,那大哥肯定会对她更有意见,岂不是要讨厌她?
不过比起赶走夏明双她觉得让顾云山讨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是妹妹,大哥从小疼爱她,不可能真的恨她。
再说他也不喜欢夏明双,只是不得不娶她,自己帮忙休掉她,大哥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也许他会……
夏明双那么一个好吃懒做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大哥?
还有宋延民也不无辜,虽然她瞧不上他,可他居然敢拒绝和她的亲事,那他就很可恶!
到了河边小草屋,顾玉莲先里里外外打量一下,草屋外面有一些半人高的茅草、灌木丛,很适合躲藏。
草屋子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还有一盘土炕,底下添柴火都能烧炕。地上有一些草木灰,估计是贪玩的孩子们跑来烧知了。
看看天色,八成宋延民很快就来了,她赶紧找个地方想躲起来。
恰在此时,宋大庆从另外一边庄稼地的小路钻出来,赶路加兴奋让他一张脸通红。
看到顾玉莲的时候,他两眼登时发光,激动得身体都在发抖,“玉、玉莲,你、你真的在等我!”
顾玉莲猛地一惊,愕然地看着从玉米地里钻出来的宋大庆,她什么时候在等他了?
她立刻道:“大庆哥,你来做什么?”
宋大庆垂涎地看着顾玉莲的脸,依然沉浸在幻想的激动里,“和你约会啊,不是你……你让我来的吗?”
顾玉莲登时透心凉,脚底板都觉得一股寒意上侵,她尖声道:“胡说八道,我、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宋大庆眉心拧成个川字,大声道:“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呢?你瞅瞅,我这里还有你写的幽会纸条呢。”他从口袋里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