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坐在桌前,一时间并没有工作,思绪仿佛沉入无底深渊中,那里没有光明也没有温暖,阴冷又黑暗,让他的心都跟着下沉。
出门在外这些年,他极少给家里写信,更没有给妻子写过信,毕竟以欺骗开始的婚姻,没有半点感情,充满掌控与背叛和欺骗,他自然也不会投入感情。
可这封电报还是撩起他心海的一丝涟漪。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他一个人禹禹独行,仿佛被抛弃在亘古的荒原中,没有一个温暖的栖息地能让他容身。
他宁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宁愿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哪怕累死也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很快他投入到精密繁杂的图纸中,忘记了时间和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而入,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的妇女,她相貌姣好,端庄优雅,可见年轻时候有多美丽。
她手里捧着两个饭盒,柔声道:“云山,你是不是又没吃饭?”
正全神贯注工作的顾云山头也没抬,沉浸在自己的设计世界里,冰冷而霸气地道:“出去!”
他工作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他身边的技术员、助理们都知道,所以哪怕他一天不吃东西他们也不敢随便打扰他,只是把饭给他留在那里。
等他从工作中回神,往往已经半夜,吃着冰冷的食物难免胃疼。
他却浑不在意,似乎身体的病痛于他根本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优雅的女人被他吼得一怔,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受伤的神情,随即又是一阵心疼。
她关切道:“云山,我听你同事说,你一直都不肯好好吃饭,你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
顾云山被打断思路,只得丢下铅笔,从庞大的图纸上抬眸,漆黑冰冷的眸子没有一点温度和热情。
青年俊美的脸庞因为长期进食不规律而有些病态的苍白。
他声音冰冷道:“燕女士,你有什么指教?”
燕飞雨瞬间红了眼眶,“云山!”
顾云山冷冷道:“对,我是顾、云山!”他强调了顾那个姓氏。
燕飞雨忍不住哽咽,抬手捂着眼睛擦掉泪水,“你、还在恨我。当年我……”
“燕女士!”顾云山冷酷地打断她,“燕女士,请你慎言。”
燕飞雨咬着唇,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把饭盒放在桌上,“你这个孩子也不肯好好吃饭,我给你送了点吃的。”
顾云山:“不必。”
他顾自走到一边,兑了半茶缸温水,喝了一气,又把同事留在一边的饭盒拿过来,直接开始吃饭。
现在夏末秋初,并不怕饭菜是冷的。
当然味道不会好,可他并不在乎,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
小时候他连这冷饭冷菜也没得吃。
娘偏心,爹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上学娘经常“不小心”忘记给他留饭,他饿得狠了就去挖野菜根,嚼那点汁液。
如果不是大姐、三大娘等人偷摸照顾,他可能来不及长大就饿死了。
现在来跟他献殷勤,有用吗?
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为了优秀的工程师,来跟他献殷勤,他稀罕吗?
燕飞雨心疼地看着他,眼前的青年长得无比俊美、秀雅,可他却有一颗铁石心肠,怎么都捂不化。
等顾云山吃完,她轻声道:“云山,这个月中秋节,你去家里吃饭好吗?大家吃顿团圆饭。”
顾云山想拒绝,却被喉咙里的饭菜噎了一下,咽下去他冷冷道:“你就不怕家里人知道?”
燕飞雨苦笑:“云山,我从来不怕人家知道,是你太倔强了,不肯折中。”
顾云山垂眸看她,“所以,你是为了蓝雪梅才来邀请我的?”
燕飞雨忙道:“当然不是,我是为了邀请你去过节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家里人不在身边,你……一个人,我想邀请你去过节。”
顾云山移开视线,讥讽道:“送温暖?我和蓝雪梅同一天生日,你不会是为了给她过生日,特意邀请我去捧场凑数吧。燕女士,你觉得我会那么轻贱自己?”
距离中秋节还有一个多月呢,燕飞雨这么早邀请他,不就是抱着他如果不答应,她就一次次来磨,直到他答应为止么?
燕飞雨的脸登时惨白无比,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孩子,你怎么……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你怎么这样偏激执拗?”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顾云山冷冷道:“我的执拗和偏激,很小的时候你不是就知道了么?”
他本来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燕飞雨痛苦无比,被他的指责刺得心口鲜血淋漓,声音也有些尖利起来,“那你说,我为你筹谋的哪里不好?你留在首都,留在我身边,长大和雪梅在一起,你们俩结婚生儿育女,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