箢篼上盖着包袱,不过鼓鼓囊囊的估计装了不少东西。
她怀着孕味觉敏感,一下子就闻到一股子腥气,猜测应该是鱼干之类的。
可是……顾家岭也没有什么鱼塘,不应该晒鱼干吧?
夏明双没空和她耍小心眼,爹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大哥小弟也憨厚老实,小妹更是因为残疾有点怯懦。
这个田槐花在一窝子老实人里面就显得精明,加上家里哥哥多,有依仗,天不怕地不怕的。
不过,她财迷。
夏明双故意晾她,径直进了爹娘的东屋。家里房屋有限,明慧没有单独的屋子,就在不大的房间里拉了个帘子。
炕边放了张黑漆木桌子,上面叠着她给孩子们缝的衣服,已经都缝好了。
夏明双拿起来看看,明慧的针线活真是无可挑剔,做手工都这样好,若是有个缝纫机她肯定做得更好。
田槐花过来献殷勤,“姐,这衣服我也帮忙缝了呢。”
夏明双就朝她笑了一下,“槐花,咱娘一把年纪还去下地呢?”
田槐花:“要赚口粮嘛,家家都这样。”她看了夏明双一眼,谁有大姑姐这福气啊,嫁个赚工资的,月月汇钱回来,都不用她下地受累。
夏明双把衣服叠起来放在一边,出去胡同里想找个小孩子帮忙把娘叫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阵嘈杂声从胡同口传来,很快几个人簇拥着宋延民快步过来。
夏明双很惊讶,看情况是出了事儿。
一个本家婶子看到她,愣了一下忙喊道:“明双,你娘摔了。”
夏明双听得一惊,忙上前查看,“要不要紧,要不要上医院?”
宋延民看她急切的神情,安慰道:“已经喊大夫了,别怕。”
夏明双忙打开院门让宋延民把夏母刘兰英背进去,几个本家帮忙的婶子嫂子有的留下帮忙,有的则急着回去上工赚工分。
夏明双顾不得寒暄,先去看刘兰英,只见她双目紧闭,显然意识不清。她忙简单检查一下,又问旁边一个婶子,“婶儿,我娘摔了头吗?”
那婶子忙解释一下,夏母和他们一起在北边那块地掰玉米,那块地北头挨着一片河崖,那边被挖土挖的有些松垮,今儿她们掰玉米的时候突然就塌了。当时几个人一起摔下去,夏母摔得最重。
宋延民看夏明双急得脸色都变了,忙道:“明双,婶子没摔着头,应该是摔着腿疼得昏厥了。”
果然,夏明双摸了刘兰英的头都没发现肿块,掐掐人中她就醒过来。
刘兰英当时摔下去就觉得一阵剧痛,直接疼晕过去,这会儿还晕乎乎的,看到夏明双还有些懵,“双双?是你吗?”
夏明双忙握住她的手,“娘,是我呀,你还迷糊吗?恶不恶心?”
刘兰英想摇头,又扯动了身体觉得疼,便皱眉,“娘不疼。”
这时候夏家沟的赤脚大夫背着医药箱过来,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宋延民简单说一下情况,赤脚大夫上前给刘兰英检查,问了一些情况,最后判断是扭了跟腱。
跟腱粗壮有力,一般不容易出问题,可她猝不及防摔下去就寸劲了。
赤脚大夫:“看着疼得厉害,好在骨头没事儿,跟腱也没大问题,不过怎么也是伤筋动骨怎么也得养俩月。”
年纪大还伤了跟腱,自然没那么容易好。
夏明双刚要说好的,那边田槐花倒是急了,“啊,要养俩月,那不是耽误秋收吗?”
这得少赚多少工分啊?
她现在怀孕不上工,就指望公婆多赚一些工分好补贴她呢。要是婆婆不去掰玉米,那今年的口粮不是要少很多?
当着外人的面,夏明双没好意思斥责她,却也很不高兴。
赤脚大夫给刘兰英检查处理一下,开了几贴膏药,加上出诊费也要五毛钱。
田槐花一下子急了,“不说没事么,怎么还要膏药呢?膏药这东西根本没用,就是糊弄人的。”
刘兰英忍着疼,对赤脚大夫道:“建明,这膏药是不是不用也行。”
她也不舍得花钱。
夏建明道:“婶子,你这脚腕扭伤很严重,必须得糊膏药。你放心,这膏药是我自己熬的,好使还不贵。这要是去医院买膏药,一贴就得一毛呢。”
田槐花:“那先开一贴试试,万一没……”
夏明双不客气地呵斥她:“你闭嘴!”
田槐花愣住,她、她居然当众骂她,让她没脸,呜呜呜。
夏明双:“赶紧做饭去,别杵在这里。”
丢人!
田槐花何曾被人这样骂过,在娘家娘家捧着,在婆家公婆男人都捧着,这个大姑姐太过分了。
她刚要和夏明双顶嘴,却听夏明双道:“我可带了红糖给你呢,既然你不需要我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