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是个行动派,他不管老两口让别的儿女怎么养老,反正他这里就如此定下来。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他和夏明双、顾大姐几个说一声,让她们都清楚。
顾大姐:“挺好。”
顾三姐:“不少,我们村有个在城里上班的,也不舍得每个月给爹娘五块钱,就一年给二十,那大家也眼热得很。”
顾云山主要是说给夏明双听,以后把钱都寄给她,让她给老人那边送。
夏明双:“行。”
顾云山:“养老的章程生产队和咱们本家大爷叔叔们都知道,以后也没人说三道四,谁若是说闲话,你只管找队长和会计。”
夏明双惊讶地看着他,他这是为自己撑腰呢?
顾云山和她对视一眼,笑了笑,笑得夏明双脸颊发热,赶紧移开视线。
吃过饭顾大姐就先告辞,步行回家。
顾云山则骑车前面带着小崽崽,后面带着三姐,送三姐回家,主要是去跟三姐夫说说话。
姊妹们为什么要和兄弟交好?不就是指望着有事的时候兄弟们能给撑腰么?
顾三姐虽然不想给娘家添麻烦,顾云山却主动替她想。
一路去了十里外的前进大队。
乡下人脚程快,十里路也得半个多小时,顾云山骑车就快很多。
顾三姐先下车,小跑过去提起门槛好让顾云山把自行车推进院儿里。她怕婆婆说话不好听,赶紧跑进去打个招呼,免得让顾云山听见。
詹老婆子正在家里洗洗涮涮,顺便剁点野菜喂鸡,看到顾三姐回来立刻骂道:“哟,你还知道回来呀?生产队上工那么忙,耽误一天就是十个工分,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活儿,你不在家就让我一个老婆子受累?”
顾三姐刚要提醒她自己大弟过来了,詹老婆子又恨恨地骂道:“天杀的,刚吃食儿不下蛋,糟践粮食!”
她气儿媳妇不生孩子,每天见缝插针地指桑骂槐,若是顾三姐回嘴,她就说你怎么那么多心?我骂鸡呢,又没骂你,你心惊什么?顾三姐一开始也和她拌嘴吵架,可她虽然力气大干活行,心眼儿却没人家多,再说自己的确不能生孩子,免不得有些心虚,后来也就懒得吵架,就闷头干活儿。
在娘家顾老婆子pua她,让她卖力干活儿,到了婆家,婆婆和男人一边骂她不会生孩子一边也pua她,让她当牛做马。
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觉得不能生孩子是自己的错,只任劳任怨干活。
詹老婆子正指桑骂槐呢,顾云山抱着小崽崽过来。
他虽然是个读书人,相貌俊秀气质儒雅,可他身材修长,气势清冷锐利,就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詹老婆子瞥眼瞅见有人过来,抬头一看,吓得忙把嘴里的话咽回去,给她噎得够呛。她忙不迭地跟顾云山打招呼,也不剁菜了,站起来赶紧请他进屋喝水。詹老婆子跟着顾云山问东问西,自以为是地寒暄。
顾云山抱着小儿子在影壁墙外面站了一会儿的,把她骂三姐的话都听在耳朵里,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有些人就是一步步试探别人的底线,得寸进尺的,你对他和善,他就蹬鼻子上脸。
三姐二十八/九岁才出嫁,刚结婚那两年没生育,他还针对此时和詹家聊过,想带他们去医院检查,詹家却说夫妻俩都年轻,不用着急。
他回家次数少,每次回家也会问问三姐,三姐都说看大夫吃药呢,让他不用操心。
这一次却是大姐忍不住说的实话。
詹家这两年可没少闹腾,嘴上说的是好听的,实际上比谁都在意,生怕人家说自家绝户。
他们忌惮顾云山,不敢说把顾三姐休掉赶回娘家的话,却也明里暗里地磋磨她,辱骂她。
不下蛋的鸡那只是小意思,更过分的是他们不好好找大夫看,整天打听一些乱七八糟的偏方、药给三姐吃。
若是调理身体的药就罢了,偏生还有什么生吞蝌蚪、生吞马蛇/子、生吞……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三姐张罗。
若不是他们太过分,三姐估计打死也不会跟别人说,更不至于让大姐回娘家说。
顾云山抱着小崽崽坐在堂屋桌前,问了詹老婆子和老头子好,“姐夫不在家?”
詹老婆子笑眯眯道:“上工呢,世道艰难,可得好好上工赚工分。咱家也没有亲家这样的福气,有你这样的大工程师往家月月拿钱不是?”
这是羡慕嫉妒恨呀,可惜自家沾不上光。
按理说你姐姐生不了孩子,你这个当弟弟的不得跟着丢人,觉得对不起我们老詹家?不得点头哈腰地给我老婆子赔罪?
你倒是好,跟个大干部似的抬头挺胸地就进来了!
她心里腹诽,嘴上却依然抹了蜜一样恭维顾云山,说好听的。
顾三姐给顾云山和小崽崽倒水喝,然后自己去找公爹、三姐夫詹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