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姐虽然为人有点木讷,不善言谈,但是她做人实在又勤快,对人的好也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她还愿意听人说。
夏明双让她讲卫生她就讲卫生,不像有些人让洗个脚洗个澡就跟要命一样,不但不讲卫生反而说别人穷讲究、矫情。
虽然才一起住了七八天,夏明双和孩子都舍不得她呢。
顾三姐也很舍不得他们,从小到大,她感觉这几天活得最有尊严有滋味。夏明双和孩子们关心她,有好吃的从来不落下她,既不嫌弃她笨拙也不嫌弃她性子直不会说话,有活儿大家一起干。大侄子还主动给她们拎水洗头洗脚,小崽崽也不嫌弃愿意趴她怀里睡觉。
更让她暖心的是,小崽崽知道她想要个小宝宝,总是趴她怀里说“姑姑,有个宝宝,我这样的”。
每当小崽崽这样说,顾三姐的心就要化了。
要是她也有福气一直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啊。
虽然舍不得顾三姐,夏明双还是帮她收拾,让人回家夫妻团聚。她给顾三姐收拾几个水果,一包点心,半斤红糖。红糖是张丹萍给她攒出来的,在供销社上班的人,总是有办法的。
顾三姐推辞不过,也只得拿着。
夏明双让大壮去送三姑,三姑骑行车车带他,到村口他再自己骑车回来。
在这里住的七八天里,夏明双教会了顾三姐骑自行车。她个子高力气大,骑自行车比夏明双稳当,带着大壮骑得嗖快。
自己骑车飞快没关系,甚至还能故意东倒西歪,可坐别人的车就不一样。
大壮在后面小脸都紧张起来,生怕三姑给他摔沟里。
等到了前进大队村口顾三姐还想让大壮过去坐坐,大壮却赶紧告辞。
大壮:“三姑,要黑天了,你快家去吧。”
他招呼一声,骑车就回身走了,还是自己骑车带劲!
他得再长高长壮点,到时候就能骑车带她们。
顾三姐站在那里目送侄子远去才背着布包一脚脚往家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生出一种感慨,这没有孩子婆家仿佛不是自己家一样。詹嘉义事事听他娘的,家里也是詹老婆子当家,自己这个儿媳妇因为一直没生育,在他们眼里跟个外人一样。
每次她和詹嘉义吵架,婆婆都一副“顾代娣,我们老詹家能娶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也就不想吵。
等她到家天刚擦黑,詹老婆子正在做晚饭。
看儿媳妇回来,詹老婆子拉着驴脸数落道:“哟,你还知道回来呢?”
若是以前被数落几句顾三姐也不会还嘴,实在是厌烦吵架,她若是敢顶嘴,甚至都不是顶嘴,就是解释两句都被骂得更凶,她索性闭嘴不说话。今儿她道:“我弟妹带我去公社卫生所检查过,我已经治好。”
后面你再敢说我不下蛋的鸡,我就让你去找大夫说话,人家大夫还不如你?
詹老婆子想起儿子说的话,登时老大不乐意,一半一半的事儿,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别浪费钱到时候治不好,还让他们老詹家绝户,那才气人呢。
这时候詹嘉义从外面进来,他听人家说媳妇儿回来立马就往家跑,果然见她娘又在数落顾三姐。
他立刻一副绝世好老公的模样嘘寒问暖,“代娣,走回来的?累不累,我给你倒水。”
顾三姐拿水果给他们吃,“没事,大侄子送我来的。”
詹嘉义笑得跟花一样,对媳妇儿前所未有的好,给詹老婆子看得直来气。
一半一半的事儿,你哄着她做什么?等她生个儿子再说!
她不乐意,面上带出来,手上也摔摔打打的。
詹嘉义就背着顾三姐点呼他娘,“娘,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
詹老婆子立刻跟被捏住脖子的鸡一样发不出声了。
俩人挑了个不错的日子,按照大夫吩咐的做了个人卫生,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开始造人。
顾三姐有一种卸掉重担的感觉,终于可以怀宝宝了,再也没人能骂自己是不下蛋的鸡。她虽然懒得反驳,可谁喜欢被人骂?心里到底是不好受。
等她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就能堵住公婆的嘴,免得他们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结果顾三姐准备好,詹嘉义却不行了。
他忙活半天,最后满头大汗地浑身哆嗦,像只寒风里冻傻了的鹌鹑一样。他咋也不明白,怎么自己……还不行了呢?之前明明没问题呀。
他赶紧给自己找个借口,抱怨道:“我满脑袋都是大夫说这个说那个的,都提不起劲来。”
顾三姐倒是没多想,却不乐意他埋怨大夫,“那有病能不去看大夫?你估摸干活儿累着了,明天再说。”
她翻身睡过去。
詹嘉义却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大夫的话。他不敢让夏明双知道,也没对爹娘说实话,更不想让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