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将自行车轻轻地推走,示意二壮回家,他则和顾念军会合去找顾和平。
二壮第一个建议就是去找顾和平,他崇拜爹,肯定会帮忙,还不会多话。
顾和平一听倒是没推辞,反而很乐意帮忙。
他是大人,现在还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如果有什么纠纷他自然要管。
他也不和家里人多说,穿戴保暖就骑车出门。
自行车是生产队的,他作为治保主任时常去大队和公社开会,所以骑得多一些。
大壮:“叔,你不觉得我小孩子多事儿?”
顾和平笑道:“你不小,再过年就十二岁,是男子汉了。”
他知道大壮的性格,怎么可能说他小孩子?
大壮心里挺舒坦,就越发要去县里,要给他娘平事儿。
顾念军也很激动,感觉要去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儿一样。
大壮拿着手电筒骑车走在头里,顾和平带着顾念军在后面随行。
冬至月的晚上很冷,风呼呼地刮,里面夹杂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四周黑漆漆的,有夜枭的叫声,远处甚至传来狼嚎的声音。
大壮的心却一团火热。
到了县里,他带着两人先去找小白叔叔,这是二壮给他的第二个建议。
二壮说哥,咱得找小白叔叔呀,他就住在县里,对咱爹还可好呢,找他,他肯定乐意帮忙。
大壮当然有印象,上一次是小白叔叔开着车过来把爹接走的,前阵子他还来送过包裹,给他们带了大白兔奶糖。
别的糖一分五一块,这个却要三分一块!
而且大壮看得出来那个小白叔叔对爹特别尊重,说话都是“顾工、您、请”之类的。
不过大壮可不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这得亏二壮细心记性好。
二壮说去年小白叔叔开着吉普车来送爹,还进屋坐了一会儿,爹还问他工作如何。通过那次谈话,二壮听着小白叔叔在火车站和革委会两边跑,类似部队通讯员之类的工作。他爸是火车站的干部,那自然就住在火车站家属院那里。
如果不是娘烦爹从外面带客人回来,他能听更多消息。
这些也足够。
大壮他们去了火车站家属院,找人打听一下老白家,然后去敲门说找小白。
小白恰好在家。
白简宁今年二十三,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在家蹲了两年好不容易靠老爸运作进了火车站。一开始他在火车站跑跑腿儿,做点杂活儿,后来有一次因为通报消息及时被领导看重,开始正式成了通讯员。
他今儿去相亲来着,结果女方一口气吃了他两斤橘子,却嫌弃他个子不够高,工资不够高,脸上还有青春痘不好看,给他一顿挑剔。
他就没请她看电影,回家憋着正来气呢。
听见有人找自己,他以为是哥们儿来看热闹笑话他,他就没好气。
一出门,却见黑乎乎的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俩孩子,登时一愣。
大壮:“小白叔叔,我是顾家岭的,我爹是顾云山。”
白简宁把门推大点,让电灯光照出来,立刻认出大壮。
他惊讶道:“大壮,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儿?”
要是没事,一个孩子不会大半夜跑来找他吧?再说什么事儿是他家里村里人解决不了的,得来找他?他下意识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大壮也没藏着掖着,就把田美珍干的坏事告诉小白,“小白叔叔,我不想让他们二三十号人冲进我家。”
哪怕生产队和和平叔会帮忙,可二三十个大小伙子冲过去,那气势也很吓人。
大壮觉得不能等事情临头再解决,要提前把问题和搞事儿的人解决掉!
白简宁立刻明白,他邀请几人进屋聊。
大壮却犹豫,摇摇头,“小白叔叔,这么晚就不进去了。”
现在估摸得九点左右,进去会打扰小白家里人休息。
白简宁见状便回头朝着白妈喊了一声,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儿,便推车跟他们一起出去。
白简宁也知道那伙人。
他们里面有干部家的小子,也有初中毕业安排不到工作在家里混日子的,还有一些附近公社的二流子。
读过书的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二流子。他们在生产队不肯好好上工,偷懒耍滑,不是赌钱就是骚扰大闺女小媳妇,甚至入室盗窃、偷庄稼等,什么都敢干。以前他们是民兵和公安局打击对象,不过现在他们跟着斗争队混,倒是给自己擦了粉,跟正经人一样。
这些年轻人都还不成熟,很容易听风就是雨,容易头脑发热,看问题又极端片面,且行动上带着一种天真的残暴。
白简宁觉得真不能忽视,要是让他们冲到顾工家里真能闹出乱子。
不管是把顾工家打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