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摩托车挎斗里还拉着俩人,一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是田美珍,一个臊眉耷拉眼的是她外甥。
他俩双臂朝后背着,低着头一副人名公敌的模样。
邱大勇吓得一咯噔,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这是怎么了?
此时顾玉莲、刘小霞还在胡同口探头探脑地等热闹看呢。
她们虽然没和田美珍合谋,但是田美珍悄悄过来打探消息,顾玉莲却是半遮半掩漏给她的。
她俩知道,后面的丁带金自然也知道。
单连成和张顺发一起被抓去劳改,田美珍没少在村后头撺掇老单家敌视夏明双。
单连成的二哥和叔伯兄弟不掺和,他二嫂丁带金可恨夏明双牙痒痒呢。
这会儿知道田美珍要带城里斗争队下来斗夏明双,她饭都顾不得做抄着手溜达出来看热闹呢。
她和顾玉莲、刘小霞交换了个眼神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和期待!
很快有摩托车声传来,她们看着两辆摩托从公路那边拐进村里,登时心跳漏了一拍。
田美珍还挺能耐,竟然带着摩托车进村,哈哈,夏明双这下没跑了。
丁带金高兴的嘴角都咧到耳根上,拖着调子幸灾乐祸,“啧啧,有人要倒霉喽。”
赵菊英在家里也听见动静,出来瞅瞅,道:“是不是来给我送过年慰问品的呢。”
赵菊英儿子牺牲以后,县政府每年都来慰问一下,有时候市里也会来。
当然不是所有烈士有这个待遇,实在是她儿子立了大功,他的牺牲换来全营的成功撤退,上面给了二等功嘉奖。
儿子没了,赵菊英差点哭瞎眼,得亏有孙子在身边,她为了孙子也得不服老继续拼。
每年她也惦记上面来人慰问,不图东西也不觉得被戳伤疤难受,反而觉得儿子还有人惦记,有人和自己家人一样记着儿子挺好,如果他们不来她反而会失落,觉得慢慢地大家都会忘记自己儿子。
丁带金撇嘴,大声道:“不是的,人家是来斗人的,田美珍请来的。”
赵菊英一听就觉得不好,田美珍这个死女人竟然进城去挑唆斗争队来祸害夏明双?
她不允许!
赵菊英立刻就拿起墙根竖着的扫帚,小跑着去堵住往夏明双家拐的胡同口,“哎呀,小周呀,你们是干啥呢?”
周承光以前跟着领导来慰问过她和孩子。
为首的公安停了摩托,后面的周承光跳下车,热情地和赵菊英握手,“大娘,我们要去你们生产队屋处理点事儿。”
赵菊英:“你们要去生产队屋,得往后走,不用从这里拐。”
丁带金一猛子蹿过来,“就从这里拐,夏明双家就在那里。”她用力指过去,“呶,那边人家少,这一趟房子就他们两家。”
顾玉莲和刘小霞虽然也很激动,很想跟着看热闹,却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只能暗搓搓地瞅。
等会儿他们要是斗夏明双,她们再过去也不迟。
这时候赵佩虹挺着大肚子出来,她预产期要到了,走路都有点费劲。她讥讽道:“这来的是公安,根本不是斗争队。”
她慢慢地往胡同里去。
顾玉莲:“四嫂,你干嘛去?”
赵佩虹:“溜达溜达。”
顾玉莲一听,立刻借机跟上,“哎呀,你看下霜路滑的,我扶着你。”
她要找个借口往夏明双家那边去,好看热闹。
那边周承光打听了路,呵斥田美珍和她外甥,“下来!”
态度非常严厉。
几人都是一愣。
丁带金直接懵了,怎么对田美珍这么凶?她这才发现田美珍耷拉着脑袋,手往后背着,虽然没被捆着但是那姿势……分明是犯错被抓的样子。
她心里登时一咯噔,这是怎么回事?
赵菊英乐了,笑道:“小周,你们咋带着她呢?到底咋回事,告诉大娘。”
周承光:“大娘,说来话长,回头去队屋听就行。”
赵菊英啐了田美珍一口,“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坏婆娘,是不是进城搞事儿了?你说你,不好好教儿子,儿子做坏事去劳改,你不寻思自己的犯错,反而记恨别人。”
田美珍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一是丢人,二是她这一晚上又冷又饿又渴,被大壮踹那一窝心脚到现在还一阵阵的疼,她根本没有什么精神抬头辩解。
丁带金懵了,下意识就往后退。
赵菊英瞅着她,骂道:“一个个黑心肝的,就不能盼着人点好。人家本本分分过日子,那么能干,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一天天除了嫉妒人家就是嫉妒人家?”
丁带金一溜烟跑了。
刘小霞也灰溜溜地转身回家去,还得准备包饺子呢。
顾队长和刘会计正在队屋高兴地侃大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