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爱芬,从前顾家岭有名的包打听,破落户,外号一堆,什么大喇叭、癞子媳妇,几乎没人会叫她的名字。
以前她也是见天扯着大嗓门四处看人笑话,凑热闹,反正当时没少看原主的。
夏明双刚穿来那会儿,顾玉莲算计她,常爱芬就围着顾玉莲跑前跑后的看热闹。
后来张癞子犯事儿被抓,她和儿子在村里是真的抬不起头来,再也不敢大着嗓门和人说话。
丢人啊!
丢人啊!
那才是真的丢人啊!
如今田美珍整天挑粪,也得了一个大粪婆娘的诨名,她家作为二房都跟着名声越发臭。
她就觉得不能这样了,这样下去自己儿子就被连累完了。
今儿顾家闹离婚,别人都是看热闹,她却是想找个出路。
离婚就是两家人,那癞子就不能连累自己和儿子。
要是自己离婚,指定被人笑话欺负,现在有顾代娣做伴儿,就算被笑话也没那么难堪。
有人分担,那些流言的刀好像就没那么锋利。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社员们又呆住了。
老张家在顾家岭势单力薄,就和老单家一样只有他们自家一些人口,没有形成太大的气候。
常爱芬早就没有公婆,大哥大嫂也是一屁股屎,根本不可能管她,所以她这会儿要说离婚,竟然是阻力最小的。
只要大队同意,立刻就能办。
常爱芬说出口以后就觉得勇气更足,“我就和癞子离婚,我当户主,房子自留地一人一半,他的就给儿子弄着。”
说离婚其实就是把张癞子单独分出去,她和儿子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有人就说她多此一举,人家顾代娣离婚是没孩子,回娘家有弟弟帮衬,你这也没人帮衬,等张癞子劳改回来,还得把房子地分出去一半,还不给你干活儿了,你这不是亏大了?
常爱芬却不管,她就觉得不能让张癞子连累自己和儿子的名声,否则儿子以后娶媳妇都费劲。
就有人嘲笑她,“不是想离婚再找个吧?”
顾队长喊道:“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刘会计也让顾老婆子一家子先回去,“文书已经盖了章,我这里抹不掉的。”
真是笑话,难不成我要为你们几个得罪顾云山和夏明双?
顾云山能帮大队、生产队在县里得面子,夏明双能帮生产队在供销社多拿化肥和农药,能帮抬一抬皮棉和公粮的等级,你们能干啥?
除了裹乱就是添堵!
一群黑心烂肺的玩意儿!
天黑了,各人也得回家吃饭,再赖着也没用。
詹嘉义扶着顾老婆子,“娘呀,你可得给我做主。”
顾宝山:“烦死了!”
自从夏明双变了一样,他的日子就没有一天顺心的。
他看詹嘉义扶着老太太要往自家去,就喊道:“詹嘉义,你跟我们来干什么?找你女人去!”
他把詹嘉义推开,自己把顾老婆子给架住回家。
詹嘉义恨恨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无奈,也只得回夏明双家。
可惜,夏明双已经关门。
他站在墙外,听着二壮几个在玩游戏,嘻嘻哈哈的,听起来人家一点都没受影响,合着就他受伤害。
他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老天爷赶紧掉下几块大石头给夏明双家砸个稀巴烂。
他越想越恨,觉得不能让顾代娣好过,凭啥夫妻俩一直没孩子,自己以前不嫌弃她,她这会儿就把他一脚踹开,想过好日子?
她的好日子没有他,她就别想过!
他虽然足够恼怒,可恼怒不当饭吃,他又饿又冷,没辙也只能赶紧回家。
晚上顾三姐还有些心神不宁,她没想到爹娘反应那么大,二弟居然一副要跟她断绝关系的架势,好像她犯了什么砍头的大罪一样。
夏明双看她几乎吃不下饭,就知道三姐这是压力太大。
饭后孩子们去房间看书学习,夏明双则悄悄安慰三姐,“三姐,你不用害怕,一切都是你想怎么的。你若是舍不得……”
顾三姐用力摇头,“没!”
她才没有舍不得詹嘉义!
她不怨恨他,但是也没舍不得。
夏明双笑道:“那就行,这事儿以你为先,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若是觉得詹嘉义值当自己付出下半辈子,那在一起也开心,若是觉得不值当,那当然要离开,否则下半辈子互相折磨?
那就没有婚姻的意义了。
夏明双知道顾三姐就是怕连累自己家,怕人说娘家闲话,害得侄子不好找媳妇,侄女不好嫁人。
这年头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外人会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姑姑不贤惠就连累侄女不好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