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双发现大壮这孩子是真的胆大,不仅仅是书里遭逢巨变受刺激才变的,即便现在他生活幸福胆子依然不小。
这日夏明双下午没事就提前回家,三姐拉着夏明双嘀咕,“明双,咱家那麦子,你送人了?”
夏明双:“没呀,咱家麦子不是都在缸里吗?”
夏天时候社员们换给她的麦子吃了不少,还有一部分在几口缸里。
三姐小声道:“那咱家遭贼了?我做饭可有数呢,我和三大娘去推磨用了多少,家里还有多少,我都记着呢。”
原本她以为夏明双拿麦子送给钱大夫和楼大夫了。
这两位老大夫来了以后,有生产队和夏明双等人照顾日子过得不错。他们俩也是重情义的人,自己过得好就惦记在劳改农场的几个老友。老友们也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有水平有文化,只是如今还没有被放回工作岗位上,依然在农场劳改呢。
他们自己过得好就想帮衬一下老友么,给写了信,打算给他们寄点衣服、棉花和粮食过去。
他们当然没有那么多物资,得找夏明双帮忙。
夏明双就帮他们凑了一些瑕疵布,又找社员们凑两斤棉花,再凑点粮食,粗粮细粮都有。
三姐以后夏明双从自己多拿了麦子帮衬他们。
夏明双:“那没有的。他们在农场也不能吃太好的,会被人举报的。”
三姐就说怪了,家里遭贼了。
夏明双看了看,分析道:“不是外人拿的,你看这屋一直锁着,也没有撬锁的痕迹。”
他们家院子宽敞,三姐来了以后,顾云山就在院子西边起了一间小屋,专门用来放粮食缸,平时上锁,钥匙归三姐保管。
三姐:“那钥匙一直好好放着呢,也没丢啊。”
夏明双笑道:“那肯定是家贼咯。你把大壮拎过来问问。”
这种事儿二壮可没那个本事,二壮虽然皮,却并不会自己做坏事,更不会挑头,他就是万年老二当军事的命。
他最喜欢跟在大壮后头摇旗呐喊,给大壮出谋划策,查漏补缺,现在加上个顾念军,指定是这哥仨干的。
三姐:“小壮上学去了,要不他肯定知道。”
今年夏天小壮就跟着去读一年级了,虽然年纪小,可他聪明之前也跟哥哥姐姐们上过学,所以现在去一年级也没问题。
她还是想不通,“明双,你说孩子们弄麦子干啥?家里也不缺他们吃啊。”
夏明双:“兴许是送人了?二壮那小子人头熟,说不定挑唆他大哥拿麦子送给谁了。”
前些日子她帮衬两位大夫给劳改农场的老友们弄物资,保不齐二壮几个小子看着,也想给大队他们认识的几个人弄点粮食改善伙食呢。
杨家岭大队有下乡插队的知青,也有铭城以及本省其他城市下乡的几位老先生。
据说老先生们来源复杂,有走资派,有封建欲孽,还有什么的,有高校老师,有戏剧团工作者,还有农业科研站的什么研究员的。
明明都是各岗位急需的人才,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给平反,各单位也不能把他们调回去继续工作,就让他们在这里荒废着。
这两年陆续走了几个,还剩下四个。
这四个老先生个顶个脾气古怪,有的暴躁怼人,有的冷漠不理人,还有的叨叨得烦人,反正杨家岭大队的干部也不爱和他们打交道,知青们也都躲着他们。
他们也不屑于和其他人打交道,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就是这么几个老先生,二壮却跟他们很熟。
三姐:“那要是接济老朋友,那也不算错,等他们回来我好好问问,明双你别生气,可别骂他们。”
要是搁别人家,孩子敢偷摸拿粮食出去,不打死也得打个半死,但是他们家不缺粮食,三姐心疼孩子,骂也舍不得的。
夏明双笑道:“成,我肯定不骂。”
要是真干坏事,回头让他们爹打。
现在还没放秋假,依然执行夏令时,放学时间晚。
下课铃声一响,顾念军就“唰”地把自己和大壮的书、铅笔盒飞快地收进书包里,等待老师说下课。
可今儿老师拖堂,在那里啰嗦个没完,给他急得不行。
二壮已经在窗外探头探脑,催他们快点呢。
顾念军当机立断,“老师,我、我肚子疼。”
潜台词就是我肚子疼,要拉肚子,你快下课。
杨老师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厕所。”
大壮立刻抓起书包背上,扶着“虚弱”的顾念军,又给苗苗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我送念军哥,你去接小弟放学啊。”
苗苗不疑有他,“嗯,你们快去吧。”
大壮就扶着顾念军出了教室往后面去,待老师和同学们看不见,他们就和二壮会合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