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老太太这次的寿诞是整寿,府上连着热闹了三天。
第三天一大早,姜府迎来了一位贵客,正是翠微寺的住持。
姜老太太信佛,屋中常年供奉着佛龛,这在冀州官家圈子里都知道的事儿。如今请了住持前来讲经,众位官家太太也陪着听上一听。
住持讲完经,众人虔诚礼拜。姜家又备好了马车,准备送住持回去。
老住持正准备上马车,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院里众人。
姜老太太忙上前一步:“大师可是还有指点?”
住持声音苍老,淡淡地说:“老衲记得,先前贵府大太太曾经叫我寺僧人算过一卦。”
大太太听了这话,忙道:“正是。算的是我们家几位女孩儿的命格。”
大太太说着,又忙将娴宁和婉初推向人前:“便是这几个孩子了。”
住持,仔细看了片刻,点点头道:“确实不假。”
这话说的蹊跷,众人不解,纷纷看向几个女孩儿。
因着提及了娴宁,大太太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住持捋了捋花白胡子,笑道:“先前寺里僧人说,见到了几十年都未曾见过的好命格。老衲也不免好奇,如今一见,果真命格非凡。”
众位官太太顿时看向婉初和娴宁这两个女孩儿。就见娴宁微红着脸,腼腆一笑,婉初则是规规矩矩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住持看向大太太,道:“您家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命格极贵重。一家能有两位贵人,都是姜府祖上积德行善所致。”
大太太听的喜笑开颜。谁知住持话锋一转,道:“只不过”
众位官家太太竖起耳朵,大太太更是心提到了半空:“住持只管直言。”
住持沉吟片刻,缓缓道:“不知大太太可听过这么一句话?一山不容二虎。同样道理,这一房也容不下二凤啊。否则的话”
大太太听了这话,忍不住探身向前,焦急问道:“否则会如何?”
大太太还想再问,住持却住了口,沉默不语,转身回了马车上。留下姜府满院子的官家太太,面面相觑。
半天,一个贵妇人才开口说道:“住持亲自开口说,姜九小姐命格极为贵重,可见先前所传,果然是谣言。”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倒把另一位命格贵重的娴宁抛在一旁,无人再提。
娴宁轻垂眼眸,一言不发。婉初却留意到,她手中的帕子不知被拧了多少道。
日头渐落,众宾客渐渐散去。大太太三太太将宾客一一送走,这才回到正屋。
正屋里居然坐满了人。姜老太太一反常态,没有回福禄斋,而是端坐在高堂之上。姜家的四位老爷按照尺序依次坐着。姜家几位小姐,不论嫡庶,皆坐在下首。
大太太见状,虽不知何意,却跟着顺序坐在姜老太太右边下首第一位。
见众人都到齐了。姜老太太轻咳一声,道:“今日住持所说的,你们都听见了吧?”
众人知道,说的便是娴宁和婉初的命格之事,纷纷看向娴宁和婉初。
见两个女孩儿都如兰如玉,听见这样的夸赞,既不过分冷漠,也不过分欣喜。果真当得起贵人两字。
姜老太太却叹了一声,看向大太太:“住持说的甚好,你大房能有这两个女儿,也是祖上积德。只不过,住持最后所说的,像块石头,压在我心上啊”
大太太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一丝担忧:“母亲说的是。我听了住持那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娴宁是自己的亲女儿,当娘的岂能不担心?住持所说的,一房不容二凤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娴宁将来去选皇子妃,会被婉初挤掉名额?
大太太先前与众位贵妇聊天的时候,也听说了。这次不知为何,天家上谕,明年的选秀,规模远远要比往年要小得多。
选秀人数变少了,岂不是每家能参选的女孩子就少了?
大太太想到这儿,不免有些担心。
下首的四太太高氏忽然轻笑一声,对着姜老太太和大太太,笑盈盈道:“母亲,大嫂为何这么信那位住持的话?”
“依我看,咱们听听便罢了。二丫头九丫头都是多可心的人儿,怎么会两者不能共处呢?”
姜老太太还没说话,三太太已经笑起来:“四弟妹才嫁到冀州,所以才不知道。冀州翠微寺,佛法高深,冀州百姓无不信仰。”
“最关键的是,这高僧住持所言,几乎百试百灵,没有哪次是说不准的。”
听了三太太这话,高氏这才歉然一笑:“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姜老太太也不在意,只对着大老爷和大太太道:“现下叫你们几人过来,也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法子?”
大老爷想来想去,犹豫道:“要不然,先把九丫头送回泉州住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