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京城众人家早就已经酣然入睡,唯有姜家灯火通明。
姜家的仆人瞧见七皇子府邸的马车远远过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后宅奔。
大太太坐在正屋里,哭得和泪人一般。大老爷来回乱转,心烦意乱。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我把内宅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打理的?!”
大太太想分辨,可又无从说起,只拿着帕子一个劲地拭泪。
大老爷吹胡子瞪眼,骂道:“娴宁是什么时候和三皇子认识的!你说你不知道?!”
大太太哭道:“我问过娴宁了,说是在淑宁大殓上,三皇子捡了娴宁的帕子。又因为三皇子是盛行远的表弟,只是亲戚”
“放屁!你当我三岁小孩?!”大老爷指着大太太鼻子骂道:“哪有亲戚抛下自己的媳妇不管,跑到咱们家的粥棚上拉拉扯扯的!”
大老爷正骂着,外头下人进来回禀:“大老爷,大太太,七皇子妃来了。”
大老爷心正烦着,骂了一句:“什么七皇子妃。她是我女儿,叫九姑奶奶!”
七皇子妃是皇室成员,九姑奶奶就是自家出嫁的女儿了。
婉初自然懂得这其中道理。婉初下了马车,外头的仆人纷纷迎上来,口中唤道‘九姑奶奶’,婉初心中顿时清楚,这便是要借着亲情向她所求了。
也好。看来大老爷和大太太是真的没了法子。
等婉初进了正屋,就见大老爷沉着脸坐在最上首,大太太正撑着额头哭。
周妈妈先瞧见了婉初,连忙迎了上去,大声道:“九姑奶奶回来了。”大老爷连忙变了脸色,甚至站起身迎了上去。
这次回府,婉初明显觉得众人对她的态度变得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大伯父。”
大老爷起身迎接婉初,却听见这么一句,笑脸顿时僵在脸上。
明明是大房的女儿,现在却要叫自己大伯父。若是没有留园那件事儿,现在自己就是七皇子的岳丈。那些顺天府的官吏,哪里还会那样严查自己?
都是老太太和大太太两个人闹腾的。
大老爷眼色一暗,随即和颜悦色地道:“你这么说可就是生分了啊。你虽然过继了,可到底是我的血脉。”
大太太听了这话,连忙站起来:“是啊,你也是姜家的女儿,你二姐姐和你是同一脉的,你可不能不管她死活啊。”
大老爷本意是好好和婉初说道说道。毕竟,婉初虽然出嫁了,可到底也才十五岁而已。
自己官场沉浮十几年,难道还不能蒙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
“你给我少说两句!”大老爷狠狠瞪了大太太一眼,这才扭头,换上一张和蔼面孔:“婉初啊,坐下说。”说完,又叫下人上茶。
“今日里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说起娴宁的事情,大老爷也是一阵皱眉。
这事情闹得太大,婉初也不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轻轻点了点头。
“听说了一些,但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老爷叹了口气道:“这想来是个误会。你想想,你二姐姐是个多和善的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知道,今日施粥的时候,三皇子殿下却来了。你是知道的,这三皇子是你大姐夫的表弟。这都是亲戚之间的寻常走动。却叫三皇子妃误会了。”
婉初听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露,且听着大老爷怎么胡说八道。
大老爷搓搓手,笑道:“咱们与三皇子虽然算起来是亲戚,可到底隔着一层。可婉初你已经是七皇妃了,和三皇妃是妯娌,有些话,还得你来说。”
婉初脸色平静,道:“大伯父可是让我去和三皇嫂说项?”
大老爷没想到婉初这么容易就说通了,忙道:“正是正是。”
可婉初听了这话,脸色变得为难起来。大太太看到婉初这脸色,心都提了起来。
“我去和三皇嫂解释也无妨。可”婉初说到这儿,顿住了,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大太太。
大太太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婉初说出了一个叫大太太心如死灰的细节:“可是,我听下人们说,三皇嫂扭打二姐姐的时候,把二姐姐的衣裳都扯破了”
婉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大太太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最后,还是三殿下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亲自给二姐姐披上”
婉初特地咬重了‘自己的大氅’和‘亲自’几个字。大太太和大老爷霎时脸色一白。
不出所料,娴宁是不会把这么丢人的事情说给大太太听的。
见大太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婉初又垂下头,似乎很是怯懦地说:“现场那么多人都瞧见了”
大太太身形晃了晃。
相比之下,大老爷倒是镇定得多。
他听见婉初说完这些话,摸着胡子思索片刻,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