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你不知道,刚到后厨的时候我谁都不认识,我害怕极了。所以当你说愿意提携我的时候,我特别高兴,一下子就觉得安心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会这样对我。”
黎久薇说这番话时从头到尾都是抽抽噎噎、委委屈屈的,仿佛真的被余王氏伤了心似的。
一说完她就低下了头,掏出帕子抹着眼角,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姑娘处事理智冷静,也还是被余王氏和这件事伤了心了。
余王氏这样年纪大、资历又老的仆妇自己犯了错好多都会倚老卖老,年纪小的这些遇上他们只有体谅、原谅的份儿。
能在主子面前反过来说自己被他们伤了心,还能把心里想骂出来的用诉苦的方式说出来,还如此条理分明的,绝对不多。
这时候余妈妈觉得她自己充其量就是一块儿老腊肉,黎久薇是能拿老腊肉磨牙的小狐狸,不知怎么的,她眼前甚至出现了这一幕。
“带下去,别让她们吵着大公子。”李成亲自带着两个护卫把这三个仆妇关进了柴房。
因为严妈妈被襻膊烧出来的烟熏晕了,有了切实的物证,余王氏私藏此等毒物,压根儿不需要仔细追究孙妈妈到底有没有故意把襻膊耷拉到汤锅里。
冯妈妈跟着夕荷进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说话,这会儿看着余王氏她们被带走关起来,暗暗庆幸之前自己选择了站出来作证。
她的性子是比旁人耿直些,倒也没到完全不计得失的地步,明哲保身还是要有的。
她被叫来时心里还多少有些忐忑,担心黎久薇斗不过这几个老帮菜,万一输了,她也得受连累,还想着要怎么避祸呢,没想到这就成了。
容轩这时才注意到冯妈妈,微微抬眼道:“她是……”
冯妈妈低着头,恭敬地回道:“老奴是后厨的副掌事,姓冯,之前有好几次老奴看见孙妈妈将襻膊或是围裙耷拉到汤锅里,是过来作证的。”
容轩点了下头,指了一个护卫带她下去:“带她下去写两份证词,一份给住宅,一份给官府,赏一年月钱,暂代后厨掌事之职。”
“老奴定当尽心竭力,决不让那些污糟事儿再伤害到大公子。”
冯妈妈直到退下都处在一种不敢置信的状态下,她只是在事情结束之后说了一句真话,就成了后厨管事儿,还多了一年的月钱。
管事儿和副管事儿看着只有一字之差,可大多数人后半辈子都只能在副职上待着。
冯妈妈当年是被买进来的,也没有成亲,在容家没有人脉,一个人单打独斗,能坐上副管事儿的位子就已经证明了她是有手艺和本事的了。
原来她想的是在副管事儿的位子上再干上五年,之后找机会调到庄子上去,将来也方便养老,这管事儿的位子她压根儿就没想过。
她要是做了管事儿,就能带徒弟,说不准还能收一个干女儿,将来也算有个靠了……
眼看着出去时背脊都挺得更直了的冯妈妈,黎久薇用眼神向容轩表达了谢意。
一旁的曹郎中就不一样了,恨不得跟在那些人后面溜出去,可是他顶着一张老脸,实在干不出这种事。
要是他溜了,岂不是跟那几个一出事就互相攻讦的无知仆妇一样了?
黎久薇慢慢靠近曹郎中,腰弯下一点探头看着曹郎中的脸,直到他尴尬得不得不抬起头。
黎久薇的笑淡淡的,说起她之前的安排:“奴婢想过万一哪一天没能留意到余妈妈和孙妈妈的行动,没来得及提醒大公子,让大公子不小心把加了奇兰草果的汤喝下去怎么办。”
“虽然那一点量不足以致瘾,可日积月累,总是不好的。万一影响了大公子的伤情,又该如何?所以当初在余妈妈面前提起奇兰草果时,奴婢就做了另一重保障。”
“甚至之所以选择奇兰草果也是因为这个……奇兰草果的药性跟你伤药里的几位药药性相和,要是一直都用你的药膏,大公子即便误喝上几次也不会有什么症候。”
“大公子起了疹子,还精神不济,汤刚刚已经核对过了,是误喝了几次,那曹郎中的药呢?也换了,没有用了,对不对?曹郎中一向觉得自己的药是西绥最好的,为何不用了?”
曹郎中一个大老爷们被问得老脸都有些红了,吱吱唔唔地道:“老朽的药用完了,因为缺了几味药材没及时配出新的,就用了……别的……”
黎久薇点点头,继续道:“别的?怕不是用了奴婢那罐不见了的药吧?那罐药里有一味血藤草刚好和奇兰草果的药性相冲,会让用了这两者的人起淡红色的痘疹。”
“曹郎中不是看不上奴婢配的药么?怎么这就用上了,还是舍弃了自己的。”
曹郎中目光回避:“你那罐子药膏配得还行,对大公子的伤也算有用,在老朽的药配出来之前,就先替上几日。”
“怎么,老朽承认你的药还行,你还不高兴了。之前不夸你,是因你不知轻重,如今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