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容轩知道真相,这辈子的艰难根源都在她身上,她陪他共的那些患难还能算什么呢?
这就好比你先把一个人从悬崖上推下去,再把他拉上来,你还指望他像对待恩人一样对待你么?
黎久薇没打算让容轩把她当作恩人,可是容轩一旦知道了,她真担心容轩无法面对她。
因此这些天她刻意躲着容轩,不给他机会问她具体的细节,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好在容轩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并没有多问什么。
不过现在多问的那个要来了,黎久薇送玄幽子进了客院,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就让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黎久薇替玄幽子斟了酒,敬了他一杯:“之后的事就要仰仗道长了。”
“仰仗老道我?”没了旁人,玄幽子立刻就放下了他那副玄之又玄、仙风道骨的架子,还露出些许痞气,
“刚刚老道看了容公子的伤势,实话实说,老道治不了。你是元都人,家里又有出入宫门的,你应该知道老道擅长养生、解毒,不擅长外伤、骨伤。”
“你明明知道,还许以重利,千里迢迢地把老道我找来,你想干什么?”
黎久薇笑笑,没立刻回答他,说白了,她就是看上他名声响亮,还有做法的时候架势大。
容轩这伤名医、太医都治不好,这有神通的巫医、道医若单论医术也治不好,可谁让他们有神通呢?容轩将来要是治好了,那是神通治好的!
黎久薇无法像外人解释容轩是如何被治好的,便打算推到神通和神迹上,而玄幽子之后也会因此扬名,也算是给他的另一种报酬吧。
黎久薇站起身认真地对着玄幽子一拜:“早年我有一奇遇,有一法子能断骨再续,只是这法子有些玄妙,不足以向外人道也,所以想借道长威名!”
玄幽子明明是一个道士却被称为巫医,就是因为他在很多事儿上的手段奇诡,已经脱离了道家的范畴,那些说不清楚的手段推到他身上最合适。
玄幽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挑眉看着黎久薇:“黎司制这是要拿老道当幌子?要是能治好容公子的伤,此等医术,定能扬名天禹,就是宫里的御医也得被你比下去。”
“这样的名声你自己不要,却要给老道我,咱们素昧平生,我可不觉得你这是想关照我,想把我架在火上烤,门儿都没有。”
黎久薇看看他,露出些惋惜的神色:“道长当真不要这名声?如果我说,我不止要送你这一段名声,以后类似的名声都可以给你,你有生之年,我全包了,可成了?”
“你……什么意思?”玄幽子狐疑地道,他可不信这世上有这等好事儿。
黎久薇给他盛了一勺她亲手做的酿豆腐:“就是说你不必担心盛名在外之后无法重现这‘奇迹’,以后若是遇上你不方便医治或不想医治的,你就说这人福泽不够,没办法治。”
“但凡你愿意医治的、要用此法的,就派人来找我,我一定想法子帮你把他治好了,之后就说是你治的,即便对方是宫里的贵人,也一样,功劳都是你的。”
“那……这骨伤不是吃下汤药、用用针灸就能好的,你跟我隔着这么远,你也愿意去?就算你去了,人是你治好的,怎么推到我头上?”玄幽子问道。
黎久薇早就想好了:“此治疗之法,需要先让伤患服下麻沸散和止痛效果更好还能够使人昏厥的丹药,治疗之时,伤患是昏睡过去的,纵使还会有些感觉,却没有足够的神志分辨究竟是谁治好的他。”
“我无缘无故在场,的确有些奇怪。不过我可以吃点亏,我拜你为师,对外就说玄幽子道长你是我医道上的师父,我的医术都是你教的。”
“这样我出现不会突兀,就算你要我直接出手,徒弟替师父出手,徒弟就能把人治好了,当师父的水平只能更高,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这倒是个法子……可是,这样是不是也给你莫名而来的医术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玄幽子冷笑道,这分明还是想占他便宜。
别看事情看起来是他玄幽子拿了实惠,其实黎久薇得到实惠更大。
玄幽子来的路上托人打听过黎久薇,以黎久薇的身世和阅历来看,她这身医术来的着实莫名其妙,她倒现在都没被人揭出来,是因为身边人帮她隐瞒,也是因为这儿的人不了解元都的情况。
尤其是黎久薇在家时曾被教导成为女官,又的确从姜老太医那儿学过一些医理,世人一听到宫里、太医这些字眼,就容易把人神化了,觉得这人肯定特别的有能耐,很多事儿就不会细想。
按玄幽子的猜想,要么黎久薇这个人有问题,有些超乎常人的经历或神通,要么就是她有个一个没办法露面的师父,从小偷着教导她。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没法子合理地解释这一切。她的本事再大,没办法拿出来用也没用,就好像明珠永远藏在暗处里,除了落灰,根本没别的作用。
黎久薇当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