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久薇指了下黎朝宗:“他一来就要进揽芳醉,好,这是张掌柜让他来的,他有权雇罪籍来做工,我无权干涉。黎朝宗没有能耐原本也不关我的事,可是他偏偏一来就要跟我扯上关系,那就不行。”
“怎么?他明明做不好,还要去,让人看了笑话,多少人会说张掌柜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把他弄来的。我成什么了?以身份压人,给断了亲的族人谋私利。”
她毫不客气地瞪着黎百川,“黎老爷开口想要什么?定是让我想法子把你们一家都赦免了吧?这还不够,肯定还想要一个肥缺,或是重新把生意做起来,捧你做皇商。”
“要做梦自己做去,想让我像我娘一个捧着你,门儿都没有。黎朝宗要是老老实实地参加衙门的考核,分到哪儿做什么我都不管,想打着我的名头干这种事儿,想都别想。”
她朗声对着围观的人说,“还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回去之后也把这些话告诉你们身边的人。我跟黎家人已经断了亲了,黎家人想再打着我的名头做什么不好的事、占什么便宜,我一文银子不会替他们还!”
“要是他们做了什么荒唐事,有人想拿什么血脉相连来连带着笑话我,还要借着这些笑话毁我的名声,并且以此取乐。”
“这种人就给我小心点,谁笑一声,我就让他哭一声!谁敢因为这些龌龊事大声笑,我就让他大声哭!”
这种警告已经很严重了,要是黎久薇没有当这个女官,容轩又出了族,她根本没有能力实现她的警告。
可是她是女官却不一样了,倒不是说人人都得奉上金银珠玉巴结她,但像不兜揽黎家人这样不做就行了的小事,谁都不会故意跟她对着干。
底下的人原还有为黎百川报不平的,西绥灾年的时候,把儿女卖到主家为奴为婢的多了去了,好多人都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他们看到黎百川之后,大多数都改变了想法,因为没人见过这么当爹的!
“这位黎老爷,你这半年一直都在乔家村,没见过黎女官吧?你就不问问她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黎老爷啊,你别看黎女官现在风光,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日日下冶炼坊,那种地方热得,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待不过一炷香,她得多辛苦啊。”
围观的人都在附和,他们仔细一想,刚刚黎朝宗也没有问候过黎久薇,这一家子真是不慈不悌!
风向已经变了,黎百川还是不想放弃,他当场干打雷不下雨地假哭起来:“薇娘啊,断了亲咱们也是父女,你不能这么绝情!你是女官,朝廷最重孝道,你不能不孝!”
人群里的夕荷身边站着一个村妇打扮的妇人,黎久薇看到了,点头示意夕荷把人带过来。
她推开黎百川,退开两步:“黎老爷居然还有脸管我孝不孝顺?你先顾着自己的脸吧!看看这是谁?”
这村妇是乔家村的王婶儿,她亡故的丈夫是乔大锤四叔的堂弟,她一上来就声泪俱下地指着黎百川道:
“老黎头,你女儿……不,你断了亲的……黎女官,她当上女官了,你就觉得你们一家都有倚仗了,想把我和我女儿都甩开,做梦!”
“各位通元城的父老乡亲,你们给我评评理,这个老黎头,没指望的时候天天在村里喝酒、赌钱,我一个寡妇带着闺女开了家土酒坊,他日日找我赊账买酒,我看他可怜,就赊给他了。”
“我也不怕大伙儿笑话,老黎头之前沾了老娘的身子了,还有他这个儿子,在私塾里念书,端得好一副皇商根苗的架子,还跟我那可怜的闺女许诺,要娶她为妻,要带她回元都。”
“村里好多人都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老黎头娶了我们村大财主的妹妹续弦,他儿子要来揽芳醉这样的地方做工,把老娘我甩了,我女儿那儿也问都不问一句了。”
“你们想怎么样?吃干抹净之后什么都不管了吗?老娘告诉你,老娘不是你前头那个女官夫人,老娘不要脸面,你不给老娘一个交代,老娘要你的命!”
王婶儿很多年前就当了寡妇,一个人拿娘家的方子从无到有开起了一家酒坊,不泼辣点儿根本看不住这份家业!
这么多年做小买卖,村里村外多少人占她便宜,她为了女儿好多都忍了下来,但忍归忍,厉害的时候也是真厉害。
王婶儿包袱里拿出一把菜刀,对着黎百川和黎朝宗挥舞着。
黎朝宗吓坏了,他压根儿就没想对王婶儿的女儿负责,躲在黎百川身后头都不敢探出来:“王婶儿,你冷静一下,我……我什么都没做,就是给她买过一朵珠花……”
王婶儿扬着菜刀朝着这对儿父子身上招呼,被揽芳醉的伙计架住了,也不忘探着身子往前砍:
“珠花?你送她的簪子、镯子怎么算?在我们乔家村,这些东西都够殷实的庄户人家下聘了,你想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咱们去官府评理去。”
“还有你黎百川,你娶了冯夫人了,老娘我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