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蜜月旅行决定潜水的那一刻起，钟诗言就在帝都将多年不用的潜水技能捡了回来。
因此，潜下去的过程很是顺利。
岑蔚游在她身侧，附近还跟着几名资深潜水师，是岑蔚为了防止意外而预备的。
身体渐渐下潜，海面慢慢上升，阳光也缓缓变得稀薄。
人类是在泥土中生长的生物，依赖土地，畏惧海洋，向往天空。
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令钟诗言感到不安。
她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找寻岑蔚的身影，见他就游在自己身侧，心才沉静下来。
一只游鱼从她身旁慢悠悠地经过，好奇地在她附近转了两圈，似乎在观察这些陌生生物的属性，见他们没有动静，就晃着身体离开。
钟诗言还有些拘谨。
第一次真正深入海里，见到这样的小鱼儿，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身体只凭借着本能在游动，等到它离开，才轻轻地舒了口气，几个大气泡从她嘴里透出来，很快消失。
岑蔚无声地笑了下，顺着水流，牵起她的手。
【嗯？】钟诗言疑惑。
岑蔚手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她跟着自己。
钟诗言被岑蔚牵引着，海水在她身前分开，她缓慢地驱动四肢，适应着水下的压强和阻力。
此时，海底的世界也徐徐在她眼前展开。
越来越多的鱼类出现，它们自顾自地游动着，对这些陌生的来客视而不见。
方才昏暗的海底似乎被打开了灯光，无数未曾见过的海底生物闲适地生活着。
钟诗言伸出手，试探地拂过一条只有指头大的小鱼，还没感受到什么，便见那鱼儿尾巴一甩，飞快地游得远了。
这种小小指尖大的鱼儿还有很多，它们游动在健康生长的珊瑚礁里，躲躲藏藏。
一只发着淡蓝色光晕的水母从她眼前滑过，触手一张一弛，带着水生动物特有的从容。
钟诗言迷离地观察着这一片自己从未探索过的领域，一时间心中只剩下惊奇和神妙。
岑蔚带领
着她，往珊瑚礁处游去。
那些五彩斑斓的珊瑚礁被流动的水滚过，泛起波澜。
一只硕大的金黄色海星趴在丛丛深蓝色的珊瑚礁上，远远看去，就像夜空中的一颗星星，闪着光。
岑蔚从身后环绕住她，五指托起她的手腕，让她去摘那颗海星。
我带你去海里摘星星。
钟诗言忽然想起这句话，心尖酥麻了一瞬。
她顺着岑蔚的力道，去碰那颗海星，明明只是普通的动作，却仿佛感受到了岑蔚柔软的心。
在触碰到海星的前一刻，她倏地收缩了下，摇了摇头，笑。
美好的东西，就应该呆在它们原本的位置，好好保护起来。
她不想破坏。
她已经感受到了岑蔚的心意，不需要这些外物去见证。
钟诗言嘴角扬起，用双手对着岑蔚比了个心。
岑蔚怔愣了下，克制不住地露出笑容，心软得不得了。
他的女孩，这么温软！
附近跟随着的资深潜水师摸了摸肚
子，嗝，感觉有点撑。
……
海里生存着的，从来不只有常见的小型鱼类。
当一只体型庞大的鲸鲨游来时，钟诗言眼睛都直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无隔离地接触这么大只的海洋生物。
这只鲸鲨一眼瞧过去，至少有8米的身长，身上长着规律的白色斑点，身躯恐怖，像凶猛的肉食者。
但钟诗言知道，鲸鲨是性情温顺的滤食性动物，它们以浮游生物为食，人类并不在它们的食谱上。
可这么大一只鲸鲨，仅仅是远远观望着，也能让她从心底泛起一股敬畏。
岑蔚像是知道她的心情一般，紧紧地游在她身侧，时不时还用手触碰她的肩膀和手臂，缓解着她惊骇的情绪。
几次过后，她便也慢慢地不害怕了，甚至还想更靠近一些。
恐惧和好奇交杂在她的心头，她既想遵从内心靠近观察，又臣服于鲸鲨那凶恶的长相。
这样刺激的体验，钟诗言还是第一次体会，很是新奇。
她跃跃欲试的神情让一旁的岑蔚忍俊不禁。
为了这次的潜水，他花了无数心思，制定计划、安排人手只是最简单的，最费心的还是如何才能够让钟诗言遇见海底的奥妙。
他要她第一次来，就能遇见鲸鲨、遇见蝠鲼，遇见海底所有的美好。
他自然是不怕钟诗言会退缩的。
他的女孩，胆子怎么会小？
那只庞大的鲸鲨对这几个人类并不感兴趣，它慢悠悠地游过，向着海底的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