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南沉默着，没有开口，连‘你怎么来了’这种客套话都懒得说。
他打算用沉默来耗过这探视的十分钟。
这里说不定也有叶先生的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原封不动的传入叶先生的耳中。
所以，为了宿司的安全，他必须守口如瓶。
章卓涛看着康南，就像一个老父亲看着犯了错的小儿子，说不出的痛心，要不是有玻璃窗隔着，他都想冲进去抓着康南的肩膀狠狠摇一摇，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他怎么忍心对无辜的人下手？他的医者仁心呢？
可是，他一抬头，就触碰到了康南无比冷漠的眼神，那眼神，带着戒备，带着警惕，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章卓涛心口拔凉，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神色凝重的开了口，问到：“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康南沉默，面无表情，好像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团空气。
这么多年，章卓涛已经习惯了他的无视，如果是以前，康南不想说话，他就会默默的走开，等他想说了再和他聊一聊。
可是现在，他不能等了，等的时候越久，无
辜受牵连的人就越多，对康南来说也就越不利。
章卓涛定定的看着康南说到：“你不能一错再错了，早点坦白从宽，将功赎罪，将来也好重新做人。”
这次，康南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眸，满脸嘲讽的看着章卓涛，说到：“你确定我还有机会？”
他杀了四个人，还有一个杀人未遂罪，数罪并罚，就算大赦天下也轮不到他，他死刑无疑。
所以他觉得章卓涛这番话很可笑，像是在骗小孩子。
“但你至少可以死的体面点，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和一个改过自新的杀人犯，是有区别的。”章卓涛说到，“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别让我看错你。”
“你已经看错我了。”康南一脸无所谓的说到，“死的体不体面，我根本不在乎，我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不信你是这种人，你要是真的对一切都毫不在乎，在学校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用功的读书，你完全可以混日子。可是你没有，你是那么的勤奋好学。”章卓涛激动的说到，“我就是因为在你眼里看到了对未来的渴望，才一直帮助你。我不希望你眼里的光
灭掉，更不希望你自己放弃自己。”
听章卓涛提起过去，康南的眼眸闪了闪，似乎有所触动，不过他很快便冷声说到：“够了，你当初帮助我，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够道德绑架我，让我服从你的命令。不过你显然想错了，我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所以你根本绑架不了我！”
章卓涛简直不敢置信，康南居然是这么看待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友情的，他居然觉得他帮助他是为了利用他？
“我就问你一句，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朋友？”章卓涛神色痛苦的问到。
康南毫不犹豫的回答到：“没有。每次被你缠着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烦，要不是因为你人缘太好，得罪你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医学院，我真的很想让你滚。”
“在学校你阴魂不散的缠着我，毕业了你还缠着我，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爸吗？呵，我爸都没这么管过我。”康南说到，“所以坐牢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再看着你那张脸了。”
章卓涛满目震惊，震惊过后，又是说不出的痛苦：“你这么讨厌我，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你要是说了
，我一定不会再缠着你。”
他当初之所以缠着康南，就是因为他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一直形单影只，他于心不忍，想把他拉入这个集体来而已。
他一刻也不敢放手，怕一放手，康南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其实康南心里烦他烦的要死。
康南冷冷的说到：“我跟你说过的。三年前，我和你吵了一架，把你送我的东西都还给了你。这就是绝交的意思，可是你好像没听懂，还是继续厚着脸皮缠着我。”
“那是绝交的意思？”章卓涛被震撼到了，“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吵架。兄弟之间哪有不吵架的？第二天我就忘了。”
他真的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吵架而已，男孩子之间心胸都很宽广的，根本不存在什么膈应仇。
没想到康南却是奔着绝交去的，难怪后来他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
“现在明白也不晚，赶紧滚吧，不要再来了。”康南起身，不耐烦的说到，“你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消失在了看守所的尽头。
章卓涛如遭雷击，他一直，一直都把康
南当做自己最好的兄弟，尽心尽力，为他付出一切，到头来，却‘什么也不是’。
真是可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