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与辛十四娘离别后,他独自一人去了义庄,果然看到今日被剜心而死的男子与另外三个并排放在一起。
区别在于,先死的三人确实是被鬼魅所伤,这第四人身上却没有半点鬼魅的痕迹。更有甚者,只要仵作小心检查一番,就会发现第四人是死后被人挖心的,而前三者却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剜心致死。
鬼魅伤人实属可恶,可假借鬼魅行凶之人呢?
陶醉不知道,在他变成妖之前,他曾经也是个人。那时候他是悬梁刺股的书生,也看过那么一两本狐女报恩、鬼魅伤人的故事,对鬼怪的印象只停留在想象。而等他被生父暗害之后,他对于鬼怪有了更深的认识。
善恶只在心间,不再种族。
“道长,就在前面不远了!”忽有衙役的声音传来,陶醉最后看了一眼,本想离开又听到请了道长,复飞身上梁,准备一听究竟。
脚步声很快逼近,门从外面推开,只见一身穿藏青道袍的男子跨步进来,年纪约略三十上下,留着八字胡,眼神自带一股精气神,一看就不是那种江湖骗子。
难怪这衙役这般殷勤,有本事的人总是受尊敬。
“燕道长,就是这里了,尸体都在这里了,我在外面等您。”说完一溜烟就出去了,这义庄尸臭滔天,他一个小衙役完全不像多呆。
道长一笑,置之不理,刚要上前观看,忽有灰尘簌簌落下,他一抬头,正好撞进陶醉的眼睛里。
“何人!”
义庄本就少有人来,梁上本就多灰尘,陶醉喜洁,不小心挪动落下灰尘……实属意外,不过既然被人发现了,他也不躲闪,潇洒落地,执扇道:“在下陶醉,道长莫惊,只是今日在下发现这第人乃是被人杀害,才来此地一探究竟!”
“竟有此事!”姓燕的道长看到陶醉落地,便惊觉这位公子的气度,复而却觉得好生奇怪,这未陶醉公子的气质总觉得不似常人。可他腰间的寻妖铃分明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他感觉错了?!
既是如此,他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最旁边的尸体之上,探查之下,果然发现没有一点妖物的动静,这伤口也不似利爪,反倒像是利器砍伐造成。
妖物挖心是为修炼,虽是异路却不会破坏心脏,可这个样子……道长随手比划了几下,愈发觉得这不是妖物所为。
再看过其他三具,眼神倒是愈发凝重起来。
这第一具不是,并不代表后三具不是。
这代表着什么,已而不言而喻,他走南闯北数十年,见到过更加不堪的局面,仅是如此,还不值得他动容,只是到底……心下叹息。
不过这位陶醉公子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人非妖,到底是什么路数。
“这位陶公子,在下燕赤霞,道门中人,不知阁下……”
陶醉拱手笑道:“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偶尔习了些旁门左道,倒让道长笑话了。”
这书生虽然处处透着诡异,但言行间却带着落落光明,燕赤霞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过多少妖精鬼怪幻化之人,倘若真是……也只能怪他学艺不精。
“无妨,你的判断很是正确。若是书生你有空,不妨和道长一起走一趟,如何?”
这也是试探了,陶醉并不傻,自然能够觉出对方的意味来,不过也无妨,他点头称是,两人一同出了义庄。
衙役一看,道长一人进去出来却是两个人,立刻将眼神放在了陶醉身上,却是眼前一亮,好一位浊世佳公子!
“这是陶醉陶公子,我的朋友。”
算是给他的身份过了明路,衙役果然半点不疑,对着陶醉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实在不能怪衙役太过轻信于人,实在是这位公子卖相太好,一看就是好人。
三人果然一同前往县衙,衙役进去禀报,捕头很快就出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愁容,今日死的那人是个童生,姓李。
李生是个浪荡性格,自从考秀才无望后,就整日浪荡在花街柳巷,作词赋诗,很多烟花女子都极喜欢他。他平日里靠作词,也能有喝酒的盈余。
况且这李生在这方面很有些才气,是以在柳巷还很有些名气。
不过便是如此,李生也早早成亲了,那位来报案的民妇便是李生的结发妻子李氏。李氏与李生成婚已有六年,生有一女,因操持家务,与有几分风流的李生站在一起,若非是旁人点出,完全看不出是夫妻,倒像是少爷和老妈子。
街坊邻居也常有人称两人关系并不十分好,不过这李生暴毙后,李氏倒很是伤心,不止如此,甚至还来县衙闹,说是要将夫君的尸首领回去厚葬,不愿夫君被妖邪害了后还要受苦楚。
捕头也是头疼,这明显不符合章程,这妖邪惑人若非查出个究竟,家人便是再伤心也不会过来领尸,这李氏倒是大胆。
不过看到道长归来,他立刻托词说若是查证属实,定会归还,才安抚下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