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视,面面相觑,一阵缄默后,黎清殊终是开了口,声音低低地,有些沙哑,唤道:“季侯爷……”
“别这么样叫我!”季清歌望着他说道,眼底有些失落,“清殊,你不必怕,即使我无法背叛云王,但也不会出卖你,你这样,显得你我之间……生分了许多,你还是像以往那样,唤我季大哥便可。”
黎清殊点点头,说道:“季大哥,多谢你的好意,我并没有怪罪过你,你尽可放心。”
季清歌早有预料黎清殊会这么说,并无惊讶,有些感慨:“当年之事,谁也没有预料到,清殊,这些年你受苦了。”
对方沉默不语,季清歌又说:“你这些年过得可好?后来我有去找过你,但是一直没找到……直到老王爷的寿宴,我受邀前来,才又与你重逢。清殊,我……我很担心你。”
“多谢。”黎清殊垂眸低声道谢,透露出明显的疏离之意。两人之间好似隔着一道天堑,不可跨越。季清歌不甘心如此,他说道:“清殊,你可知,我心中其实早已……”
“不必说了。”黎清殊打断了季清歌的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眼里,残忍地与他划清界限。“季大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心已定,绝不会回头。再三谢谢你的好意,只可惜,你我始终是错过。”
“你……”季清歌说不出别的什么话,很受伤的看着黎清殊。
对方内疚地垂下眸,依旧不愿意退步,低声说道:“我不想淮景伤心,他受的委屈够多了……”
彻底断了情念,季清歌身形一顿,神色落寞,却苦笑反问,声音低哑:“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我还能怎么样?”
黎清殊始终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
“罢了,不管如何,清殊,你要记住,我始终会为等待,只要你回头,哪怕千山万水,我也会立刻来到你身边!”季清歌固执地看着黎清殊,不待对方再度说出拒绝的话就转身离开,背影萧瑟。
“季大哥……”黎清殊靠在栅栏上看着那背影,眼神含着愧疚,却依旧坚定。抱歉了,为了淮景,我只能负你了……
傍晚后牢房又迎来了第三个客人,宋凌。
那时黎清殊还正在朦胧睡意当中,一杯清水泼面浇醒,缓缓擦去面上水滴,红着眼睛满眼恨意的宋凌看起来很是盛怒,黎清殊幽幽说道:“泼人一脸水,这就是王府教你的礼数吗?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前辈……”
“你给我住嘴!”
宋凌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眼里恨意滔天,却有掺杂着许多别的东西,比如内疚挣扎,比如自责纠结。黎清殊愣了下,对方攥紧拳头,眼里似有水光盈盈,低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黎清殊,到底是不是你,杀了外公?”
黎清殊发出气声轻笑,面上全然无奈,“我说什么,你都信吗?宋凌,你多大个人了,想知道真相如何,自己不会去查,来这里问我,万一我要是骗了你呢?”
话说得不太厚道,可宋凌却刹那间恢复了冷静,瞪大眸子盯着黎清殊,眸子里有许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黎清殊亦丝毫不畏惧,旋即对上他的目光,嘴角噙着笑意,似乎是在较量,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将视线移开。
西湖岸上,一锦衣少年站在断桥之上,遥遥的望着天边的那一抹残阳,眸子映着金光,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身后一人轻轻走进,手臂上挂了件青色外袍,体贴的给那人披上,柔声说道:“你穿得太少,午后刚下过雨,小心着凉。”
林子谦缓缓转身,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离金昊轩更远些,低声颔首:“谢谢。”察觉到林子谦明显的疏离,金昊轩暗暗惊心,不知是哪里出了披露。他又说道:“在想什么?”林子谦摇头,垂下眸子,“没什么。”
能想什么,想到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一直以来,给别人通风报信,帮助凶手逍遥法外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想要问,但是若问了,不是,他如何跟金昊轩自处?若是,那……更是麻烦。怎的麻烦,林子谦也说不出来,心里闷闷地藏着心事。
日头渐渐沉入夕山,林子谦幽幽叹了口气,将肩上的外袍还给金昊轩,转身欲走,“我不觉得冷,回去吧,王府里还有许多疑点未曾查清,我想赵大人此时也需要我们帮忙。”
“子谦!”那身形单薄得让人心疼,林子谦自小受的苦不尽其数,却依旧活的如此傲气,正是金昊轩最为心疼之处。他下意识地拉住了林子谦的手,对方微微惊讶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但觉得,你好像很难过……金昊轩想了想,兀自问道:“子谦,赵大人需要我们帮忙自会明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需要你……”蓦然,再说不出口,心下有个循循诱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说出来,将他拥入怀中,教他无处遁形。
可是另一个低低地声音却是相悖的,不要说,说了,往后子谦便会疏远你,你再也看不到他笑,他再也不会与你说话,躲得远远的,甚至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