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前不久还见过的女人,此刻衣着潦草,两眼空洞麻木,嘴里嘀嘀咕咕的自说自话,精神看上去极不稳定。
“等一下!”
出于同为女性的怜悯,许摘星起身拦下一行人,经过协商,最终成功将人保下。
餐厅经理担心再度打扰其他客人,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他们只好提前买单离开。
许摘星打给胡宇扬的时候,他正满世界找人,双方约定在一个距离折中的广场碰头。
“谢天谢地!”胡宇扬是跑着来的,见到妻子平安无事,劫后余生般长叹一声,跪倒在妻子面前,温柔的捧住她的脸,“然然,还好吗?”
董然茫然抬起眸子,认出他后,情绪立刻又变得激动,抓着他含糊不清的呓语,“儿子,儿子……”
“好,我知道,儿子在家呢,放心吧。”胡宇扬柔声安抚妻子。
董然恢复安静之后,他又转过来向许摘星二人表达感谢,“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了,新来的看护太大意了,一不留神人就跑出来了,害得我一通好找。”
“怎么弄成这样?”许摘星自然的扯开了话题。
通过刚才跟董然的相处,她确认其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可前后不到两
个月,她想象不出是什么事让这个女人蒙受巨变。
董然搂着妻子叹了口气,好似一瞬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疲惫痛苦全都涌现在脸上,“那次从苏家回去之后,然然害怕孩子再次被偷走,不再让任何人靠近。
她一个人轮轴转的看着孩子,也不肯休息,整个人变得战战兢兢的,草木皆兵,一点儿动静就会吓得惊慌失措。
长时间处在这种惊恐的压力之下,精神就崩溃了。”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心疼的替妻子整理散落下来的头发,哽咽道,“其实她这样也好,偶尔什么都记不起来,还能好好睡一觉。”
外表坚韧的硬汉,声音忽然就染上哭腔,眼眶里噙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全被打湿,看着叫人揪心。
这时候,四周响起电话的嗡嗡震动声。
胡宇扬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刻又放回去,急急忙忙的拉着妻子起身,同时不忘向两人道别,“抱歉,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改日我做东,再亲自谢过二位。”
接着连连躬了好几下身,推着妻子往广场外走。
“你看见没,胡先生居然有白头发,”白玦望着夫妻俩艰难的背影感
慨不已,“还那么年轻呐!有个自私自利的家人,真是不幸!”
是的,错的是胡嫣嫣,她的家人又何其无辜呢。
更何况,胡宇扬自始至终,都没有包庇罪恶。
一个无辜的人,不该被幸运遗忘。
许摘星动了恻隐之心,她抬脚追上去,“胡先生,等一下!”
胡宇扬远远停住,惶惑的扭过脸,“还有什么事吗许医生?”
许摘星停止奔跑,拢紧衣服,慢步朝他走去,“我在想,如果你还信任我的话,或许咱们可以继续之前的约定,替孩子诊治。”
“我想现在,不会有人阻拦了,我之前说过的,这事儿的越早越好。”
闻言,胡宇扬两撇浓眉挤向眉心,唇瓣微张,疲惫的双眼闪烁起讶异的光,久久不能言语。
这话听上去有点庆幸孩子因为母亲发疯而得救的意思,从这一点来讲,对于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未免过分刻薄。
许摘星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又怕胡宇扬是因为误会她而为此愤懑不语,局促的耸了耸肩,“rry,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太太,而是,怎么说呢,总得保住一个吧……”
“不不,你不用解释,我明白,”胡宇扬打
断她,露出欣喜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经历这么多,你还愿意主动帮我们,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许摘星如释重负,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你不介意就好了,我还以为你记着当时对董然的承诺,不肯答应呢。”
胡宇扬看了眼怀里的妻子,若有所思,“她也是为了孩子才变成这样,等孩子好起来,我想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的。”
“那么,就定在明天吧,和上次一样的时间,你带孩子过来。”
“好,太谢谢了。”
双方约定好,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去。
白玦本来还要拉着许摘星去下一场,但她吃饱了困劲也上来了,直接撂下他打道回府。
明早还要替孩子针灸,她今晚非得睡个天昏地暗不可。
当然,入睡之前还得先去查看老爷子的情况,这已经养成习惯了。
然而许摘星一只脚刚跨进住宅大门,佣人就慌慌张张的迎上来,“表小姐,不好了,你赶紧上楼去看看吧,老爷子——”
“我外公怎么了!”许摘星激动得抓住了佣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