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他蜷缩在暗沉的角落里,耷拉着脑袋,气息微弱。
“你先走,我去救他!”
赵轻舟推了那小二一把,独自跑回去。
此时火势已烧到了平梁上,木质结构的建筑本就易燃,火舌在酒楼的每个角落肆虐,将墙壁、楼板和椽子烤焦。
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滚烫的灼烧感扑面而来,浓烟更加浓郁,像狂舞的恶魔,怎么也驱散不开。
这里马上就要成为灰烬,化为乌有。
她有些费力的抱起那个孩子,就要向外跑。
&34;小心!”
房顶的一根椽子断落,径直砸了下来。
赵轻舟抱着孩子退后了两步,被逼停在墙角,窜着火苗的椽子随即落在身前,将出去的路挡住。
赵轻舟侧眼望去,模糊不清的浓烟里赫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身影高大耸立,散发出阵阵威严。
是他!
“大人,我在这儿~咳咳……”浓烟灼得嗓子干疼。
还未待崇山走近,一声“噼啪”巨响,房顶上悬着的平梁再也不受控制的倾斜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赵轻舟一个侧身转过身去,将早已瑟瑟发抖的孩子护在身下。
她双眸紧闭,躬着的背忍不住的颤抖。
保护弱小,是她本能的反应。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来。
她不可置信的回眸,
罩在眼前的是一个宽大的背影,男子一腿微曲,一腿向后抵着,两手托在头顶的是她先前没怎么留意的那件大氅,这大氅生生将砸下来的冒着焦油的平梁拖住,为她和孩子留出了一个安全空间。
“大人~”她的声音中透着惊恐。
“快走……”崇山费力的挤出来两个字。
大氅已经被火焰烧着,散发出焦油的焦味。
“我们,走。”她使劲抱紧男孩,决然离开。
————
日挂西山,残霞似血。
崇山自回来后便一直昏睡,不醒。
青云阁内,灯火摇曳。
床前女子小脸儿紧绷着,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拧成麻花了,她一会儿给他松松筋骨,一会儿给他用热水敷脸,可床上的人似陷于梦境中,不肯醒来。
“子筱去请裴医师,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回来?”
“姑娘唉,再等等,他才去了一个时辰,可您已经问了五遍了~这裴医师生性怪癖,属实让人摸不着性子,说他开医馆为了挣钱吧,他可倒好,对病人也得挑挑拣拣,面相恶的不治,达官显贵不治,成天偏爱往西街流民堆那儿跑,要不就是去了哪个大娘大伯大爷家,要想找他,还真不容易。”
赵轻舟虽是心下慌乱,却也在这堆啰哩啰嗦的话中抓住了一个重点,“你说他达官显贵不治?为何治你家主子?”
“这……”宋昭挠了挠头,似是思考了一番,“应是我家主子面善!”
宋昭,你对你家主子是不是有些盲目崇拜?
子筱这边,子筱骑马从东街找到西街,又从南翻到北,最后总算在城墙根下把人给逮着了。
子筱说明来意后,便示意裴垣上自个儿的马车。
哪知裴垣一脚蹬,上了他的马。
“裴医师,你,你,你…怎么上来了?”子筱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哎呀,愣着干什么!不是着急吗?马车哪有马跑得快!”他一手搂着子筱的肚子,一手在马屁股上使劲儿拍了一下,那马儿抬起高昂的头,甩着蹄子奔了出去。
“那个…你能不能别搂这么紧,我,我难受~”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裴垣又往前凑了凑,搂着肚子的手又紧了紧。
这肚子上的肉怪紧实的,不愧是练武的出身。想到这儿,裴垣又用力在上面抓了两把。
“我说,”身前的人突然扭回头,伏在他耳边,攒足了内力,大吼一声,“你要是再动来动去,我就把你扔下去!”
耳膜翻滚,犹如千军万马奔过,响个不停。
覆在肚子上的手僵硬的停在上面,一动不动。
“哎呦,吓死我了~不动就不动,这么凶做什么~”裴垣撇撇嘴,再也不敢动。
待下了马,出来迎接的是宋昭,他二话不说,把人扛在肩上直往里冲。
趴在肩上的人也是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因为,他怕被这个粗里粗气的家伙从肩上甩出去。
督军府的人,都这么凶的么~裴垣心有余悸。
得,督军府的都是爷,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待进屋查看后,他从怀中掏出银针,在崇山头上、身上、手上、脚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
一番操作下来,他长吁一口气。
这时,身旁递过来一条汗巾,裴垣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