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在倾斜,夕阳将西云烧出壮丽的彤红。
周围雷鸣的马蹄声还震响着地面,那红色盔缨的少年将军持剑回首,看着延绵的帐篷、倒塌的土屋,一个个被绳索捆缚的俘虏,咧嘴笑的豪爽,连带周围的晋骑也都被感染,从未想过竟有今日这般的壮举。
一时间,笑声掀上这片天空。
这位少年将军戎马短暂,可其一生荣耀,是许多人难以到达的高度,哪怕故去了许多年,如今再次骑上战马,挥舞手中那柄不知多久岁月的佩剑,他对军队的掌控,对奔袭的要领,对敌人的铁腕,从未消退过半分。
这两天,他又重新完成了当年的壮举,只不过换了一拨胡人罢了。
“只有五日时间,眼下差不多了。”
他神色肃然而安静,能够再次回到人世间领兵作战一次,心里已是满足。霍去病一勒缰绳,调转了马头,高喝:“走,回去!”
成百上千的俘虏,黑压压的一片被骑兵携裹、看押前进,这里面不乏穿着奢华绸服的身影,此时与其他沮乞士兵一样,在这一天里,降到了同等的位置。
返程的三日,他们经历常人长途跋涉的艰苦、饥渴,奴沧城终于隐隐在目了,不过他们看到的,是交织的战场、以及远方同样被俘的沮乞人乌泱泱的在砂砾之中跪倒一片。
沧奴城外。
犬牙交错的战场,已厮杀了两日。
战阵兵锋已稳稳压制了出城迎战的婆刹那军队,滚热的砂砾一条条一道道交织的血线早已干涸,大片大片金黄的地面被染成了红色。
天空箭失来去划过下方厮杀的战场,晋国士兵“啊!”的怒吼,将家乡百姓被杀的愤怒随着手中刀刃凶狠的噼在对方皮盾,木屑飞溅之间,刀锋在沮乞人脸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士兵摇摇晃晃,捏紧了刀柄,看着捂脸惨叫倒下的胡人,咧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虚脱的向后倒了下去。
战场上从未因一个人倒下而停滞,身体周围,许许多多的脚步越了过去,踩着混有鲜血的泥沙奋力朝胡人军阵推进,无数枪林、刀光抽刺噼砍里,人的、马的、盾牌、甲胃都在歇斯底里的撕碎,沮乞人的尸体延绵开去。
十多丈外的空荡原野上,晋国骑兵游散挽弓,与奔驰袭扰的婆刹那轻骑展开对射,阻扰对方切入战场。
冬!
冬!
不知何时起,有不一样的鼓声在奴沧城城楼上敲响,硕大的木台上面,十多个薄纱白裙的西域女子扭着奇怪的舞姿,围绕正中的祭台缓缓移动。
犀角、象牙、铜铃、腰鼓凑出诡异的旋律,令人皱起了眉头。
战场外面,那一片片跪伏的俘虏前方沙丘上,牛车停靠,陈鸢冷冷的看去城墙,一股庞然、诡异的法力正在流转。
‘胡人的大祭司?’
之前从胡人统帅,以及那胡人女祭师魂魄里已经知晓了这位坐镇婆刹那都城的人物,法力不敢说通玄,但绝对比陈鸢强,甚至接触过的青虚、明光、玉晨等道长也都未必有对方厉害。
‘可惜,我过来并非与你斗法的。’
陈鸢咧开嘴角,双目望去沙丘下成千上万的俘虏,笑意更加冷了。看到远方那少年将军飞马而回,在沙丘前拱手交令,一拨两千人的俘虏被押到了这边一起跪了下去。
‘是时候了!’
他看去明媚的天空,有阴云从远方天际飘来,渐渐将烈日遮掩。
目光阴了阴。
那边的城墙上,诡异的旋律越来越盛,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正中祭台上的撒哈张开双臂,双掌轻轻向城外一扇,风声瞬间吹了起来,地面一层层的砂砾渐渐翻滚,然后被吹了起来,拳头大小的石子也都被卷去了半空,顿时一片飞沙走石。
灰蒙蒙的沙尘瞬间形成砂砾的风暴,夹杂呼声唳啸,铺天盖地的卷去战场。
“去!”
陈鸢袍袖一拂,身后车厢,四道青光冲天而起,划过长长的轨迹,落去战场的刹那,陡然化作四丈巨人,各自兵器一架。
——门神!
瞬间将那铺天盖地的沙暴挡了一挡,推挤在看不见的墙壁上一般,越积越多。那祭台上的撒哈念着法咒,手指随意一挥,堆积的无数砂砾陡然偏转,犹如一条大蛇沿着门神边沿迅速朝侧面的陈鸢冲了过去,沙暴张开,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整个沙丘都能握住。
这一幕战场的厮杀都停了下来,无数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横跨天空的手臂按去远方的沙丘。
刹那!
陈鸢掐着指诀,一尊木凋落到他脚前,一阵法光闪烁,响起一阵马鸣,一匹白马亢奋扬蹄,银甲白袍的将领跃马横枪,手中龙胆化作无数枪影迎去按下的巨掌。
——护卫(缺三)
轰的巨响,巨大的手掌连带后面的臂膀直直抵在沙丘掀起滔天沙浪弥漫开来。
‘一个汉人小修士也敢过来讨死!’
撒哈用着沮乞语呢喃着,来到城墙时,就已感知到对方修为,微薄的法力,竟敢过来挑衅,令他觉得可笑。
忽然,撒哈抬起手掌,有着些许疼痛传来,就见掌心竟有数十个针扎般的小孔,正渗出丝丝鲜血。
花白的眉毛不由皱了皱,那深陷的眼眶里,碧绿的眸子不由看向那边弥漫的沙尘。
下一刻。
弥漫的尘埃忽地的吹飞,手握羽扇的身影消失的瞬间,头裹黄巾的虚影浮现,抓向天空,那阴云里,一道电蛇伴随‘轰啪’雷声,瞬间朝撒哈落了下来。
后者直接抬手一抓,干涸的手掌直接将雷电捏住,反手掷去城外,顿时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片刻的空当。
陈鸢托举掌心,手中一尊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挂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的木凋,正冷冷的望着城墙。
无双!
霎时,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