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林间,沙沙的声响里,伴随陈鸢的话语开口,咀嚼的老牛看着走近的中年书生,‘哞’的叫了一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直爬后背。
彷佛看到对方体内压抑着浓郁的妖气,老牛叼着青草调头就跑去陈鸢背后,小心的挪出半张脸来偷看。
“有妖气!”
山坳里玩耍的疯老头仰起脸,跳去两个影子肩头,双手环抱胸前,颇为神气的上来,“乖徒,可有妖哇!让为师来了结它!”
“师父,不用。”
陈鸢伸手将疯老头拦下来,笑着迎去同样走来的书生,陈鸢觉得自己与他并未仇怨,何况相识一场,还算融洽,没必要处处谨慎小心,反而显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中年书生正是当年赶车去往洛都途中载的那位胡庸,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上,还是刻意找来的?
距离四五步,陈鸢抬起手:“见过胡兄。”
“五年前你怕是已经知晓我身份了,还装作不知,害得我还想隐藏一番,再给你一个惊喜的。”名叫胡庸的中年书生,拱手还礼,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年轻人,身上有过澹澹的香火味,“这些年,看来陈兄弟发生了不少事,不如就近坐坐,去那边叙话吧。”
“胡兄相请,我可巴不得。”陈鸢伸手一摊,“请。”
“请。”
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走去独立在林野外一颗孤树,站在影子上的疯老头朝徒弟喊了声:“不打啊?好不容易有好玩的东西,怎么就不打了呢。”
老头揉着乱糟糟的胡须,偏过脑袋,目光落去一旁的老牛。
‘看俺做甚?’
老牛望着疯老头渐渐勾起可怕的笑容,甩来甩去的牛尾都直立了起来,一步步后退:‘大师傅,俺是你这边的……别过来!’
一个转身调头就跑,它身后,九个黑影外加一个疯老头晃着铃铛兴奋的追在后面,满山坳的飞奔。
与那边热血沸腾不同,树下这边显得安静许多。
陈鸢看着那边追逐的画面,以及从牛车偷偷张望出来的,一众木凋又聚在一起开始下注,不由笑了一下,便看去旁边的中年书生。
“胡兄怎的经此过,我还记得……当初分别时,胡兄可是说好要来洛都听戏的,可让在下好等些时日。”
此间林野环绕,远处有是山脚,这边少有人过往,不用在意被旁人听了去。
那边,胡庸笑起来,竟起身拱手躬身朝陈鸢拜了一下。
“是我失约在先,对不住陈兄弟?”
不过一句玩笑话,这人还当真了,陈鸢急忙起身将他搀扶,“说笑之言,胡兄快起来。”
听到这番话,胡庸愣了愣,顿时才明白人类爱以这些话说笑,倒是自己太过当真,不由笑出声来,抚着短须,重新坐下。
“做人不难,可要学会做人可真够难的,学了五百年,还学的不够好。”
跟着坐去草地的陈鸢嘴角都抽了一下,好家伙,五百年的老狐狸,不过,狐类不该是妖中最为聪慧的么?
怎的连一句玩笑话也辨别不出?
那边,书生笑道:“陈兄又在暗地想胡某了,实话说了吧,我虽常走人世不过替人办事罢了,多是跟山中、水中精怪打交道,陈兄可是在下第一个结识的人。”
“那鸢荣幸之至!”
“又是玩笑话?”
“真心话。”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一起笑了出来,令得那边跑累的青牛,还有疯老头趴在山坳边的草丛里偷偷观望。
“他们笑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俺不知……大师傅过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小白蛇也游进草丛,吐着信子:“还是不要,那狐狸修为很高,还是不要做激怒他的事。”
一人一牛回过头,看向她,齐齐吐出一声。
“怂。”
小白蛇眸子像是蕴着怒气,“那你们去啊。”
疯老头撩了一下头发,哼了声:“老夫是疯,可又不傻。才不去惹徒弟生气。”
……
窸窸窣窣的话语响在远处,这边树下的两人就算听到,其实也并未在意,那胡庸停下笑声,看着远处将脑袋缩回去的一人一牛一蛇,片刻,他将目光转回来。
“陈兄弟,那一窝狸猫是你杀的吧?”
陈鸢看着面容温和的男子,就算知道对方是妖,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我杀的。”
“不用这般看我。”书生被陈鸢盯的不好意思,摆了摆手,将脸撇开:“我还想说杀得好,这窝狸猫精,早就想杀它们了。”
书生眯了眯眼。
“那窝狸猫里,为首的老怪,是只白毛狸,此妖原本在南方句无山中修行,与我还算认识,可惜贪得无厌,盗了一妖王宝贝逃之夭夭。这些年里,我出门办差之际,也在搜寻它们下落。却是好似被人故意隐藏,误导于我,前几日查到消息便赶来,想不到已经被陈兄弟一窝端了。不过,陈兄杀的便是我杀的,与它们有关系的寻来报仇,我替陈兄担着!”
随着书生娓娓道来,陈鸢也想不到自己随手除妖,竟误打误撞帮了对方一个大忙,至于有没有妖来寻仇,陈鸢可不在意,反倒对那东西有些感兴趣,毕竟之前典韦传回的讯息,也大抵知晓有这法宝。
“那你东西可取回?”
“这不是?”胡庸也没顾忌,从包袱里翻出一根青藤枝,“此物叫风狸杖,指去心念之物,夜半时分,会自行送到你面前……”
然而,就在他拿出想给陈鸢演示一番,那青藤枝沾上阳光,就在两人目光里,瞬间枯萎,化作灰黑洒落一地。
“假的!”胡庸脸上露出惊色,原本他是检查过的,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地方,想在好友面前炫耀一番,眼下却是实实在在打了他一耳光,丢了颜面。
“胡兄,此物……”
“有人早就拿了风狸杖……”胡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