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雷炸开,刺入眼帘的是金灿灿一片。
巨大的光柱直穿漩涡状的云层,闪烁的电光带着轰轰隆隆的雷音在天际翻涌,仿佛整个天都往下坠落,朝大地压了下来。
仿佛经历了鸿蒙初开般的宁静。
下方天师府,众人在光柱冲天而起的刹那,本能的闭上眼睛,待到适应了光芒,才缓缓睁开望着这片玄奇之极的画面,难以从震撼里回过神来。
“这是开启了?!”
“哎哎,我这是怎么了?”
有人回过神,就觉得血肉沸腾,隐隐感觉一股拉扯之力,体内的法力变得摇摆不定,对于自身修为,任何修道中人都看得极重,陡然这么一下,不少人心里都有些慌了。
“陈道友,我等修为……”
然而,喊出的话语,在那通天金光里显得极其微弱,悬浮上方的二郎神杨戬微微蹙起眉头,看去一旁的闻太师,老人抚着五柳长须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望着光柱深入云层,无数闪烁的电蛇渐渐化为金光,在云中朝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他们背后的祭坛上,陈鸢保持请神的法决,双臂都有些发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法力比平日请神时流失的还要多。
嗡~~
奇怪的声响还在持续,昆仑镜射出巨大的金色光柱缓缓旋转着,穿刺的天云逐步形成了漩涡,夹杂金色的雷电,随即,大地都在众人脚下抖动,四周沐在黑暗中的一座座山峦,在视野里摇晃。
人群之中,咬着包子的疯老头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听着这一声声怪异的天雷,瑟瑟发抖;胖道人目瞪口呆打着哆嗦;老牛钻去了牛车下面,高高的拱起车厢,看看探出一点脑袋,偷偷张望;车厢中的蛤蟆翻着白花花的肚皮,早被之前的天雷声震的昏死过去。
嗡!
怪异的声响再次拔高,射出的光柱变得更加粗大时,地上的灰尘、碎石渐渐漂浮起来,天师府所有建筑,瓦片哗啦啦的震抖,阁楼、凉亭在所有人视线之中,竟拔地而起,如同没有重量般悬浮上升。
“徒弟哎,为师怕!”
疯老头不知怎么的,没了往日没心没肺,或好奇贪玩的性子,反而惊恐的看着周遭的变化,起身挤开前面的修道者,往高台冲去,天师张双白想要阻拦,生怕这位疯癫的祖师仪式打断。
“祖师,不可上去!”
张双白迎去阻拦,却没发现双脚根本动弹不得,而那边跑来的疯老头仿佛在这瞬间静止了一般,保持奔跑的姿态一动不动,就连飞洒开来的发丝也凝固在空气里。
“陈鸢。”
张双白倒也不惊异,或许这就是时空逆转的代价,只是有些不放心。
“天师,何事?”陈鸢动作也变得艰难,像是在水中一般,他听到话语缓缓转过脸,看到的是天师欲言又止的神色,静止在了那里。
“陈鸢,不用惊慌,时空逆转,自然要让这方天地的人,静止下来,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上方漂浮的闻仲似乎知道陈鸢心里所想,笑着解释了一句,看着下面一张张露出惊慌、不安的面容,老人抬起脸,望去那昆仑镜。
“快差不多了,只是一眨眼的事。”
陈鸢神色渐渐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子盯着上方的通天光柱,渐渐暗澹下来,意识的趋于空白的状态。
飘飞的建筑、弥漫升腾的尘埃、远方摇晃的山峦、飞空的林野,都在这时间、空间里静止下来。
“这就是逆转时空……”
最后的意识里,陈鸢这样想着。
上空,漂浮的三位神祇,闻仲慢慢闭上眼睛,整个天地忽然间彻底漆黑如夜。
一瞬。
陈鸢的灵魂仿佛被拉离了这个世界,处在一个虚无渺茫的天地之间,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大地犹如洪流奔腾前进,在这片虚无里重新融合、排列。
死寂的画面在融合里,化出生命,变为实质,发出轰巨响,绽放星河碰撞般的璀璨光芒,继续奔流不息,又向另一个碎裂的画面或大地融合而去,在恐怖的洪流中,相互碰撞、融合、爆发出绚丽之光。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褪,洪流渐弱。
陈鸢的视野间,有了天与地,山势上升,金光如日,大地间万物生长,一座座城池拔地而起,露出古朴厚重的颜色,一面面旌旗猎猎飞舞,巡逻的兵卒持矛而过。
城内房舍鳞次栉比一一展开,梨花老猫优雅的蹲在房顶,舔着肉垫,梳理毛发。长街有了生气,一道道过往的百姓身影凭空现出,从静止到走动,再次化为热闹的街景。
时光犹如阆苑转折。
陈鸢走在一副副画面里,走过拔地而起的城池,路过乡间小路,篱笆的院墙探出地面,旷野上也有了田野,老农挥舞锄头已是汗流浃背,又走过一段,步履布满灰尘,整洁的袍服褪去了往日光鲜,彷若陈旧许久不曾清洗,梳理整齐的发髻,也在渐渐垂散,变得干涸洒落肩头,颔下多了半尺长须。
某一刻,时光停了下来。
陈鸢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到了吗?”
……
轻声的呢喃,有着冰凉感觉从脸上传来,顷刻,陈鸢睁开眼睛,是蒙蒙的水汽弥漫天地间,冰凉的雨滴顺着发尖滴在眼皮,顺着眼角、脸颊聚集下巴,滑落胡须。
“这是……”
陈鸢抬起脸,目光前方,是渗在茫茫水汽里一座小镇,低低高高的房檐挂着珠帘‘哒哒’的落下。
过往的行人抬着宽袖顶在头顶,踩着积水匆忙跑过。无聊的店家伙计,坐在门槛撑着下巴,恹恹的打了一个哈欠,都囔着这鬼天气。
余光里,似乎察觉到有身影过来,急忙起身露出笑脸,见到的却是一个有些邋遢,不修边幅的汉子,不由皱了下眉。
“客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