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浪荡漾,漫到桥面铺陈开去,远方高高溅起的水花伴随滂沱大雨一起压下来,哗啦啦的淋在河道、堤坝。
望着水面那条粗大的尾巴闪烁白花花的鳞片,一眨眼没入水中,呆立村口的许家村百姓一个个张大嘴,指着那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有人双手拍在大腿上,“哎幼!”的大叫一声。
“大蛇啊!”
大叫惊醒了诸人,反应过来纷纷向村里退了一截,不时偷瞄外面河道,那哗啦啦的水波荡漾的声音已经远去后,方才敢开口。
“你们刚才都看到了?”
这时村里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男女老少来了不少,手里都拿着锄头、柴刀、扁担。
“什么大蛇,蛇在哪儿了?”
赶来的村民举着锄头冲到村口左右看去,并没有见到这群汉子口中的大蛇,这才将锄头放下拄在地上,“是不是眼花了,哪儿来的蛇,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来迟了,你们肯定看不到!”之前那群汉子话语飞快,激动的比划:“一条比昨日的蛇还要大,快到桥的时候,一下冲起来,从桥上跃了过去。”
许大壮跟着开口,指着半空:“上面还有一条小舟,在我家留宿的那位高人站在上面呢!”
看到那一幕的男人们纷纷点头附和。
“对对,大壮家的高人也在。”
“会不会是那位高人在降这条大蛇?”
“那肯定是了,那天我还听到先生说要入山一趟,看来是真跟大蛇较上劲儿了。”
“……会不会这条大蛇就是那日的女子?”
也有脑袋活络的,怀疑起那日美貌的不像人的女子,可能是河里那条白蛇所变,这话引得村里大小妇孺一致同意。
“定然是了,哪有女子生的那般美丽。”
“好叫那高人做法,赶紧将那蛇妖收了去,省得到处祸害人。”
一个粗壮的妇人叉着腰身叹了口气,“那日高人生的才是一表人才,我一个妇道人家,偷偷看了都心动,要是再见一面就好了。”
这话引来一片白眼。
……
众人话里的高人,以及河中的蛇妖,此刻已过许家村这一段二十多里,推开的水浪翻过河堤被浪头孤舟上的陈鸢凭空拽了回来。
助蛇化蛟,引水而行,汇入大江大河,才是修行圆满。
然而,汇聚的江水祸及周遭良田、农家,伤及无辜人命则为恶蛟,将来化龙是要遭受天劫捶打的。
过得去,化龙飞升,过不去化为一滩玉骨埋尸山岩河底。
陈鸢做这么多准备,就是避免白素素落入恶蛟行列,将来不受天雷轰击。
“灵台扫杂念,神识凝中堂。”
水浪之下,淤泥浑浊,臃肿的蛇身蜿蜒摆动,淌过一片片的细鳞的水流仿佛这一刻化作道道水刀割在鳞上,河床凸起的岩石也变得如同犬牙划在柔软的腹部,显出斑驳血痕。
狰狞的蛇头滞了一下,口鼻涌出阵阵气泡,听到陈鸢传来的法音,让她精神勐地一振,原本疼的有些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翻涌的浑浊水流在视野间变得光明一片。
“那片白光便是你要跃过去的,不要犹豫。”
呜~~
微弱的低吟自白蛇微张的蛇吻挤出,带起大片水泡,她双眸一凝,蛇身摇摆陡然加速起来,冲向不停前移的白光,臃肿的身形变得疯狂。
连天雨幕下,不放心田地的农人披着蓑衣头顶草帽拿着锄头冒雨出来巡视水位,听到轰轰的水浪声,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就见一道白影泛着光芒在水底闪电般从他身前的河道蹿了过去。
“啊!”的吓出大喊,一屁股坐到地上,反应过来,农人锄头也顾不上了,爬起来踩着满脚的淤泥,屁滚尿流的跑向远方。
河流蜿蜒向南,不知过了多少村子、林野、山峦,天空暴雨雷鸣更加平凡,落下雨点恍如一颗颗石子落入水中,砸起一朵朵水花。
“不闻、不念、不惧、不退!”
陈鸢的声音又来,白素素紧阖蛇吻,再次加快了速度,视野之中,那些落下的雨点,此刻真真切切的化作天石,砸在身上仿佛被重锤击打。
“先生……前面有石桥,下方有……”
“不准止步,冲!”
陈鸢法眼一开,双目亮起的法光里,他看到数里之外的河道上方架着一座石桥,桥梁之下竟悬着一把古剑。
剑身不过凡物,可对于此时化蛟的女子来说,那把剑彷如神剑一般,轻易触碰不得。
“着书符箓,灵显神威!”
陈鸢双手指决左右挥开,沿途几艘靠在渡桥的渔船瞬间被拉扯过来,落到前方河面的刹那,化作三条大鲤鱼,黑背青身,鱼鳍如刀扇,先一步冲去前方,接近那桥底的一刻,跳跃而起,鱼鳍撞去剑尖。
一条背嵴划破化为渔船飘荡水面,第二条紧跟而至,将摇晃的斩龙剑撞的发出叮的一声。
“先生,要撞上了。”
白素素已至石桥时,第三条大鲤鱼已经跃去桥底,将回落的斩龙剑一口含住——
如同大鱼咬饵,摆动的瞬间,河底飞驰而来的大蛇径直从鱼尾下方游蹿过去。
“电闪雷音如天劫,石桥龙剑过难关。天石入水难阻我,自有大鱼出囚笼!”
水中游蹿的白素素心境明晰,陈鸢一言一句令她眼中希望越来越盛,看到的白光也越来越近,那是更加宽敞无比的大江。
游蹿之中,白光抚鳞,片片脱落,白素素没有丝毫痛苦,甚至是从没有过的坚定,奋力的摆动蛇身,脱落的鳞片下,臃肿的身形渐渐纤细,一层薄薄透明的蛇皮剥落,落在卷起的漩涡里打起旋来。
“呃啊啊啊……”
到的此时,白素素终于发出第一声痛苦的低吟,冲击的水浪里,渐渐修长的蛇身褪去细鳞化作片片青色大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