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灯光,悠扬的钢琴曲,空气中飘着怪怪的味道。
大厅里有十几排卡座,却没几个顾客,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原来这就是咖啡馆。
滨江人不太喜欢喝咖啡,或者说没喝咖啡的习惯。
事实上滨江人不只是不太喜欢喝咖啡,一样不怎么喝茶,全滨江包括几个区县在内的所有茶楼加起来可能也没江对岸的一个乡镇上多。
说到底还是因为穷,个个忙着赚钱养家湖口,谁有闲钱和闲情逸致喝茶喝咖啡?
这人一穷就会土。
土就会被人家瞧不起。
所以滨江人无论多么热爱多么向往东海,从一百多年前就开始往东海跑,也无论为东海发展做出过多大贡献,东海人称呼滨江人依然是带有贬义的“刚百宁”(江北人)。
其实不只是东海,仅一江之隔的熟州、大仓和章家港人也是这么称呼滨江人的……
不过李光明此刻想的不是江对岸的人会不会瞧不起自己,一样不是那么贵的咖啡为何这么难喝,而是想打人!
半个小时前,竟被坐在对面的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小眼镜找上了门。
他油头粉面、流里流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担心惊动邻居,才不会跟他来这种场所。
更没想到的是一坐下来这小混蛋就说起咸鱼,话里话外全是要收拾咸鱼的意思,甚至对自己的遭遇表示同情。
他算什么东西,老子需要他同情吗?
李光明刚开始只是想走人,不再搭理他,结果他居然声称要举报咸鱼,并且听口气似乎已付诸实施了。
上级真要是信了他的来查咸鱼,陵海的那几个领导一定会以为是我李光明干的。即便陵海的领导不这么认为,任由上级追查,一样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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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李光明恨得牙痒痒,强按捺下暴打他一顿的冲动,不动声色说:“邱老板,我们是头一次见,以前从没打过交道,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
“李所长,相信我,我没恶意,我这也是在帮你出气。
邱小华一样喝不惯咖啡,装模作样浅尝了一口,再次拿起软中华,眉飞色舞地说:“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港台电影看多了吧,还特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光明暗骂了一句,起身道:“你不把事情说清楚,那我们到此为止。谁知道你是做什么,也不想想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所长,别急,有话好好说。”
“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李所长,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不跟你藏着掖着。姓韩的和他那个做港监处长的小婆娘不是东西,非要找我们麻烦。”
李光明坐下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邱小华只想着早点把事办成回去跟二叔要钱,直言不讳地说:“我们是做采砂的生意的,姓韩的和他婆娘扣我们的船,要罚我们的款。我们不跟他计较,他婆娘说罚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除了罚款照交,我们还给他准备了点小意思。可他给脸不要脸,非要上纲上线。还威胁我们,口口声声说不想再看到我们去江上采砂,说什么见一次抓一次,抓一次罚一次!”
原来是咸鱼挡了他们的财路。
李光明点点头,追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打听的呗,他跟你做对的事好多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打听到我住丁香小区的?”
“我去三兴办事,回去时在三兴叫了辆出租,跑出租的司机告诉我的。他说有一次送人来市区,在你现在住的小区见过你。”
三兴是有很多跑黑车的,那些黑车司机几乎全认识自己,没想到这都能被那些黑车司机遇上。
看来要搬家了,不只是要搬家,而且要搬离滨江!
李光明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去三兴办什么事?”
邱小华递上支烟,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姓韩的跟他婆娘只要在三河,我们就别想安安生生做生意,想让他们滚蛋只有举报。”
“这么说你是去三河找我的?”
“李所长,你最了解他,我们只能请你帮忙。”
“你认为我会帮你们这个忙?”
“刚才不是说了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邱小华回头看看身后,嘿嘿笑道:“李所长,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搞姓韩的,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白帮忙。”
李光明笑问道:“什么意思?”
“事成之后,给你一万,一点心意。”
“姓韩的现在是开发区分局的局长,邱老板,你觉得一个公安分局的局长只值一万块钱?”
“再多我做不了主,要回去问我二叔。”
李光明举手喊服务员,要来纸笔,让邱小华写下联系方式,随即收起联系方式站起身:“邱老板,你先回去问问你二叔,我呢也要回去考虑考虑。”
邱小华下意识问:“考虑什么?”
“小兄弟,共产党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靠几封举报信就想把姓韩的赶走,开什么玩笑?你也不想想,只要是当干部的有几个没被举报过!”
“那怎么弄?”
“这种事要从长计议,要谋定而后动,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先回去问问你二叔吧。”
李光明拍拍他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邱小华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追到门口想跟李光明要联系方式,李光明的背影已消失在街角处。
……
江上的几个外地采砂老板,把刚采的江砂一船接着一船往码头拉,码头小吊机把江砂从船舱里抓上岸的时候依然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