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青玄手一顿,忽然将勺子丢回了碗中,伸手拧了他一把:“我好心喂你吃晚饭,你怎么还反倒言语轻薄!”
管仁叹了口气,眼神迷离:“并非是我孟浪。只是只是情难自已。试问谁人和自己的心上人朝夕相对,心中会波澜不惊呢?”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谭青玄顿时面红耳赤:“你少胡说。什么心上人,你心上人不是那什么蕙兰么?”
管仁吃了个瘪,露出了一丝懊悔的神情。旋即又黯然了下去:“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却是今日的阿玄你啊!”
谭青玄抬眼看着他,两旁烛影摇红。她腾地站起身,转头向桌边走去:“你休要胡说,我我不跟你闹了。”
她将碗筷放下,头也不回地往书案便走去,盘腿坐了下来。管仁就侧着身,撑着下巴凝神看着她。害的谭青玄半晌没敢抬头。
她看似镇定自若,其实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究竟是谁乱了谁的心?
接连两三天,管仁依旧是缠绵病榻。谭青玄这几日就没消停过。原本以为管仁养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想到他事情特别多。
吃喝上倒也罢了,管仁没有那么挑剔。但对于业余的消遣十分讲究,唱曲儿已经不能满足他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作诗,下棋,跳舞,样样轮番来了一遍。谭青玄差点被掏空。
她盘算了一下,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让扶摇在府中应付着,自己去临安县躲一躲。
之所以选择去临安县,也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前些日子她无意中发现了八王爷曾在临安县剿匪的事迹,觉得有料可以查,便递了拜帖过去。
如今黎国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在编纂黎国世家的史料,加上陛下又特许了她对八王爷的调查。所以帖子很快有了回应。
临安县的县令说恭候她的大驾。谭青玄便青衣小帽地收拾妥当,晃着折扇就去了。
出发前,她还颇有些不放心管仁。她站在马车旁,耐心嘱托道:“扶摇,你仔细照看着他。仔细不要被娘亲发现了,待得他好些之后就偷偷送回家。记住,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扶摇点了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谭青玄以为她不放心自己,轻笑道:“我没事的。临安县那边会有人接应,到时候住在衙门里,很安全的。”
扶摇张了张嘴,但谭青玄已经转身跳上了马车。她看着马车轱辘辘远去,不由得皱起眉头。小姐难道就没有想过,那管公子说自己头晕目眩的这几日,一直赖在她的香闺之中,就没什么不妥的吗?譬如他已经许久未曾如厕了
她昨晚睡得朦胧,似乎是见到了一个身影大摇大摆出了门。不久又沾着寒气回来了。路过她们的耳室前,还特意走到小姐的身边。轻抚了她的碎发,替她掖好了被角。
那模样,根本不似平日里那般扶风弱柳!
谭青玄乍出门,还是以公差的形式。只觉得心情爽朗。尤其是想到,这一次一定能有不小的收获,便想引吭高歌。不过为了京城的百姓,为了天下苍生,谭青玄还是抑制住了激动的心情。
京城离临安很近,去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一大清早前去,傍晚时分就能到了。谭青玄在马车上睡了一觉,晌午时分下了马车在路边的茶寮简单休息一番。
寻常车夫是不可和主人家同桌用膳的,但既然是出了门,谭青玄觉得百无禁忌。便没那么多规矩,和车夫坐在桌边吃着一碗阳春面。
两人走的是官道,所以能在官道上开茶寮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官道的阳春面,是出了名的难吃。
谭青玄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但又怕一会儿肚子饥饿。便吃得很缓慢。
就在她午膳的期间,一支突厥商队正好经过。谭青玄镇定地低着头继续吃她的阳春面,那一群人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她扫了一眼,余光瞥见了这些人腰间有一块凸起。再看他们的手,都是骨节分明,虎口间有厚重的老茧。正常商队的劳工,应该是掌心起茧子,却不会只集中于虎口处。看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商旅。倒好像是突厥兵?
可是突厥兵为什么会扮成商队来此处?谭青玄心下正讶异,便见一人骑着马奔驰而来。这人倒是地地道道的突厥王族的打扮,腰间配着一把弯刀。弯刀上还镶着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那人翻身下了马。谭青玄只来得及扫一眼他的装扮,却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只是觉得这人似乎不太像突厥人,因为面容太过清秀,反而有些苍白的病容。
那人说的是突厥话。谭青玄是听得懂的,但她只是继续痛苦地吃着那一碗阳春面。
“这里离黎国的京城还有多远?”那人问道。
身后商队的人答道:“只需半日的功夫。”这些人虽然没有用敬语,可是说话的语气十分恭敬。这倒是有些欲盖弥彰。
“此番进京,商队中可带了什么新奇的物件?”
谭青玄耳边听着,似乎有人把什么东西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