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家老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不堪的事情?他那个脾性,当年先帝差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要他改写那一段历史, 他都一字不肯动。又怎么可能去挣那些昧着良心的钱?”
管仁停下了脚步,宽慰谭夫人道:“谭公品行也是有目共睹的,此番含冤入狱,我必定还他公道。伯母不必担忧。只是——”
“只是什么?”谭夫人到底还是惊慌,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忙追问道。
“只是有许多事情, 我去追查的时候已经被毁了证据。但夫人处可有线索?”
“我近来一直在打点老爷那边的事情,多方查证的是阿玄。可她”
“她怎么了?”管仁关切道。
谭夫人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分明那日提亲时他还那般桀骜不驯。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
“她在宋家与齐钰商议对策。大约今晚回来。”
管仁皱起了眉头, 似是自言自语:“京城中的文士如今已经是群情激奋,四处在写文讽刺此事。朝廷屡禁不止,便催促大理寺尽快给出答复。若是拖下去, 只怕来不及”
“那那我即可唤她回来!”
管仁摆了摆手:“不必, 我去接她。”说着同谭夫人告了辞,大步走出门。
胡楠站在门外已经快冻成了雪人。见王爷出来, 他连忙撑开了伞。管仁脚下步伐未停,大步出了谭府。
管仁的脸色并不好看, 昨日他在南书房, 忽然听到外面有争执声。隐约是听到了谭青玄的声音,可是出门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问了蓝珏才知道,谭青玄在外面跪了许久。后来遇到江贵妃被丢出了宫去。
好在那丫头还知道个据理力争,才免收了皮肉之苦。可这寒冬腊月,要她在外面跪了大半个时辰,他越想越觉得心疼。早知道何必和皇上呈口舌之快,说不定还能早些见到她。
他很快骑马来到宋府前。说是宋府,却只是个小院落,门口连个门房都没有。胡楠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个长工模样的男子探出了头来。
“谁啊?”
胡楠正要报出八王爷的名号,却听身后道:“宋贤弟的朋友。”
那人上下打量了管仁一眼,见他器宇不凡想来身份不低,连忙道:“我这就去禀报。”
不一会儿,门开了。而且是宋齐钰亲自来开的,他胡乱披着件棉衣一脸起床气:“谁啊?”
见到管仁,宋齐钰一怔,连忙就要跪下。管仁伸手扶住了他:“宋贤弟小心地滑。”
宋齐钰立刻会了意,只得让了身道:“管兄请——”
管仁大步走了进去,这院落实在是小,一眼便能望到头。门口甚至还挂了些腊肠。但素日他见到
宋齐钰,还以为也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家中境况也只能算一般。仆人也只有三两个。
“齐钰啊,是谁来了?”屋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宋齐钰答道:“娘,是我朋友。”
那女子闻言便不作声了,也没有出来。想来对宋齐钰的朋友也是见怪不怪。宋齐钰自然知道管仁的来意,便带着他去了后院。
刚进后院,便瞧见了谭青玄。她披着藕色的披风,一张小脸没有半点血色,仿佛风一吹便要倒下。
可他初见她时,分明是那样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到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见到管仁,谭青玄连忙转过头了去。宋齐钰见状,心下颇有些疑惑。不是说八王爷已经去谭家提亲了么?怎么如今两人相见却是这样的情形?
管仁走上前去,温声道:“阿玄,我来迟了。”
只这一句话,谭青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些时日,她为他掉了多少泪。分明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要如此,却总也忍不住。如今人就在眼前,却又无颜面对他。
宋齐钰上前道:“外面风雪大,都进屋吧。”说着便要上前。
管仁微微眯起了眼睛:“宋贤弟,我这里倒是有件事想请你跑个腿。”
“何事?”宋齐钰明知王爷想支开他,却也只能顺着话说下去。
“去寻江飞廉和段若承。”
宋齐钰一怔,谭青玄也转过头来。管仁却大步走向了谭青玄,扶着她道:“进屋吧,外面冷。”
既然是要叫江飞廉和段若承,便是要商议科考的事情。宋齐钰明白其中的利害,连忙出了门。他府上没有马车,便借了胡楠的马骑了出去。
谭青玄回到温暖的屋中,却依旧裹着那披风。管仁扶着她,凝视着她的脸:“怎么几日不见,你便这么憔悴?”
“只是忙碌了一些。”
“忙碌一些便可以不吃东西么?”管仁嗔怪道,“你这般折磨自己,可知折磨的也是我。阿玄,我不怪你要与我分别。我只要你好好的。”
“可我怪自己。”谭青玄眼中泪珠滚落,“若是我能早些将事情想周全一些,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