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朔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地往沐长风那边看了一眼:本少爷不伺候人,有本事自己去占位子。
“怎么他也在?”宋小妹也看到了徐朔。
“谁?”
“一个调戏良家女子的臭流氓!”
沐长风顺着宋小妹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徐朔一脸贱兮兮地朝着这边挤眉弄眼。确实这卖相有点猥琐,且流氓。“徐朔?”沐长风信宋小妹说的,因为表弟本来就是这样的德性。
“你们认识?”宋小妹见沐长风也往那流氓的方向看,瞬间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呃……他是我表弟……”
“小娘子!郡王钧旨。教命取你则个。”台上郡王的排军奉命前去秀秀家,要将秀秀带回郡王府验明正身。秀秀道:“既如此。你们少等。待我梳洗了同去。”即时入去梳洗,换了身衣服,出来上了轿,吩咐可丈夫。两个轿夫便抬着径到府前。郡王正在厅上等待,人来通报:“已取到了秀秀养娘。”郡王道:“着他入来。”通报的喊:“小娘子,郡王教你进来。”掀开帘子看一看,便是一桶水倾在身上,开着口则何不得。就轿子里不见了秀秀养娘!
台下一阵惊呼,跟着郡王府的排军一样,一个个口合不得,目瞪得圆。
杂剧就所以被称为杂剧,是因为它的表演形式比较“杂”,除了表演故事情节人物对话外,还杂糅了舞蹈、歌唱、杂技、戏法等。这秀秀在轿子中忽然不见了,便是戏班子使用了戏法表演。
“见他上轿,抬到这里,却不见了。”排军前去告诉郡王,郡王便使人叫崔宁前来。崔宁来到府中,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郡王道:“这不干他事,且放他去吧。”于是崔宁又被放回。崔宁听说自家娘子是鬼,到了家中便问老丈人和丈母娘,两人不言语,走出门,看着清湖河里,扑通地都跳下水去了。当下叫“救人”,喊了人来打捞,却不见尸首。原来当时打杀秀秀时,二老听说,便也投河了。既已死,这二人也是鬼。
剧情的反转,让底下的观众唏嘘不已,好端端的,这一家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高金莲看着偷偷地抹起了眼泪来,想着,如果那郡王有大的气量,秀秀跑了就跑了,不予以追究,不将她打杀,估计这对小夫妻的日子不至于这么一波三折,坎坎坷坷了。
宋天宝见高金莲抹着眼泪,心下有些慌神,忙解下身上的汗巾来递给了高金莲。高金莲会意,心里感激宋天宝,得亏有这汗巾,不然等戏散了,怕是难以见人了。
台上的崔宁到得家中,没了情绪,走进房中,见娘子坐在床上,崔宁道:“告姐姐,饶我性命。”秀秀道:“我因为你,吃郡王打死了,埋在后花园里。却恨那排军多口,今日已报了冤仇,郡王已将他打了五十大背花棍。如今都知道我是鬼,容身不得了。”道罢,起身与崔宁道别。
忽来一阵白烟,就见秀秀四肢倒地,待白烟没顶,竟又从烟中站立起来,改了容颜,披头散发,白衣飘飘。绝的是,脚下行走如同在飘一般。这也是杂剧中的一样绝活——“鬼步”。
看得台下的观众瞠目结舌,见过人走路的,没见过人会“飘”的。一时间满堂喝彩,为这女伶的绝妙演出鼓掌。
再看台上,那崔宁也竟一头触柱而亡,一个笔挺姿势,往后直直倒去。这动作谓“倒僵尸”。
一时间,掌声更加激烈。这“倒僵尸”可不比“鬼步”简单,一般的人这样一倒,不摔个脊椎骨断裂就收不了场。这不光要有勇气还需要技巧,这都不是嘴上说说的,都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呢!
戏到了这里,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就见璩秀秀牵着崔宁的手,二人飘飘荡荡的。这意思就是崔宁也化作了鬼魂,与秀秀双双赴黄泉去,做了一对鬼夫妻。
有道是:咸安王耐不住烈火性,郭排军禁不住闲磕牙。璩绣娘舍不得生眷属,崔待诏撇不脱鬼冤家。
锣鼓声再次响起,“鬼夫妻”下了台,上来一个半百老者,就是演璩秀秀爹的那位伶人。就见他对着台下连连作揖致谢。
“列为看官,今日《碾玉观音》全场毕,谢谢各位来捧场。三日后演《眼药酸》,诸位有空得闲,还请继续来捧场!小老儿再谢!”
这戏算是完了。
台下的观众意犹未尽。有坐着不愿意走的,成群围着讨论剧情的;有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的,四五成伍聚着发表感慨的。有些原本就是“站票”的,站在原地愣在当场,恍如隔世梦一般;还有的一些人,还想跑去后台围观令人们的,比如徐朔。
徐朔就觉得演璩秀秀的女伶人特好看,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的。这一整本演下来,竟然被圈粉了。
不过他那贵公子身板,哪能敌得过那些干家务或粗活的妇人和壮汉,直接被人群拥挤得进退不得。直至整个戏班子收拾整理完散去,都没挤进后台。气得他直跳脚!
高金莲抹着泪和宋天宝还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