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推开了被封了一个月的家门,推门而入的“吱呀”声响彻了整个宅院。诺大的一个宅院,空荡荡的。
这家虽然之前并不是人声鼎沸,但也是热热闹闹的。谁曾想,离开前跟离开后,两个样。
春宝帮着将屋子的门窗都开了,去了去屋内的霉味。
谢源坐在台阶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院落,平静地问春宝:“我女儿,现在在哪里?”
春宝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告诉了谢源,谢芷鸢的尸身由临安府衙安排处置了。谢源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已认定,女儿的死定是与茶船走私案有关。
他打发走了春宝,转身便去了女儿的闺房。
一个月前女儿的声音犹在耳畔“爹,这账目根本就对不上呀,怕是有什么遗漏吧?万一尚书大人知道,这事就大了。”有时候忙不过来,谢源就会叫聪慧的女儿帮着自己做账跟核对。他跟女儿又仔细核对了一下,确实账目的出入存在问题。他现在想来,傻就傻在自己直接去找了刘士忠,而不是先暗中调查一番。
他在女儿的房中寻找着什么,就在被捕入狱的前一天晚上,似有预感的父女俩忐忑了一宿,黎明前,女儿就跟他说了,留了一手。但不知这“一手”究竟是什么。
房中的角落处,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谢源随手操起镇纸防身,一步一步去查看,就见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猫儿蜷缩在地上,滴溜着眼睛看着他。
猫见到他,没有跑也没有躲,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叫得谢源老泪纵横。这家中就只剩下他与这猫儿是个活物了,又联想到了女儿,不免触景生情起来。
他俯身抱起猫,“怎么,你还没走啊……在等谁?”
宋小妹从沐府回来,将团茶给了宋天宝,便去了小樊楼。一路上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每每回头,却又没发现什么。直至到了小樊楼,这种被跟踪的感觉才消失。
“大哥……宋,宋小妹原来在这……这里啊!”
躲在不远处的龙王庙四人,盯着小樊楼看。
“我……我们,要……要不要,再……再把她绑了?”小结巴问道。
朱通没有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目不转地注视着小樊楼里面的动静。
正在这时,他的双眼眯了一下,聚焦在了一个人身上。就见那个人虽然穿得普普通通,但是干瘦的身形已经削瘦的面庞却引起了朱通的注意。
“是他……他怎么也去了小樊楼?”朱通盯着那人看,那人胸前还抱着一件大家伙,与门口的人说了几句话,便进去了。
“谁……谁呀?”小结巴看看朱通,又看看前方四周。显然他没注意到朱通看到的那个人。
“哎,弟兄几个看好了,我去去就来。”朱通说着,便一溜烟儿地跑开了。
朱通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这年头好人不是没做过,但是做好人不长命呢!看看自己,无妄的十年牢狱之灾,害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每每回想起来,都想为这十年的青春痛哭一场。
但是他这个坏人貌似也做得不是很成功呢!受制这个,受制那个,还得仰人鼻息,也是挺窝囊的。
这几天他们四人被困在城中,这日子也着实不好过。城中戒严了,知府大人到处在查少女失踪的各种线索,搞得他们几个天天胆战心惊的。
眼下出现了一个人,朱通的眼睛都亮了,这或许是个能拯救他们几个的一个机会。他要跑去找南宫令,那个会稽县的捕快,那个跟殿前司有交集的人。让他赶紧召集人马,去抓一个人。这样官府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了。
“你确定?”南宫令似有怀疑地看着他。
“千真万确,虽然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蒙着脸,但是那干瘪的身形,以及走路的姿态不会有错。”朱通笃定地说道。
南宫令却笑道:“官府不是说,人已经死了吗?”他这个笑明显有些嘲讽的意味。
“什么呀!”朱通一抹嘴,哼了一声,“这人手段毒辣得狠,哪有那么容易死的!我说,你赶紧去小樊楼抓人,最好啊,多带一些人去,这人不好对付。”
朱通原以为,南宫令会很兴奋,顺带夸赞自己一下,然后立马着手准备抓捕行动,结果就听得他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好像也没太大的情绪转变,这不免让朱通有些纳闷和意外。
朱通不知道,南宫令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所以当他急匆匆地跑来,将事情一说,其实都在南宫令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更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要抓人光他一个人当然不行,他需要帮手。
如果说单单只是对付一个人,而不考虑后续的话,他完全可以自行解决。但是,并不是。他需要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人。而且这事不宜操之过急,还需有所准备。
南宫令自然而然想到了他的帮手——沐长风。